蓝瑟穿着一件灰色的运动外套，他的脚下满是枯黄的落叶，偶尔抬起脚踢散成堆的落叶，偶尔轻轻踩下听叶子粉碎的声音。蓝瑟又抬起脚，却落在了安海洋的手里。
本以为蓝瑟会吓得踢自己一脚……没想到蓝瑟把脚挪开，突然坐在了地上，双手拼命的摸着安海洋的脸，他想要把这张脸的每一个毛孔，没一个细胞都摸到，深深的记下来。安海洋抓住蓝瑟发抖的手。
“你怎么知道是我？”
“感觉。”
“在这等了多久？”
“忘了。”
拥抱也许是传达心意最直接的方法，因为两个人的心脏离得很近时，不仅可以听到心跳，还可以听见内心的声音。
安海洋把瘦小的蓝瑟用力护在胸口，两个人没有说话。
路上的车辆比夏天少了很多，大多数是外地的车牌，来往的行人不知道要去哪里，总是走得急促。谁也没注路边紧紧相拥的他们。长椅旁那棵树上的最后一片子被风吹落，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了蓝瑟外套的帽子里。
这片叶子努力翻转挣扎，也没能落在地上，没能与长在一根枝丫上的小叶子落在一起，没能和它一起化成来年的春泥供养这棵不知名的树。
它会不会在蓝瑟和安海洋牵着手离开时说：对不起，小叶子……
第11章 关于哭的事
安海洋带着蓝瑟回到家，啤酒的味道和垃圾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不好意思，这里太乱了。你先去卧室休息吧，我先收拾收拾。”
蓝瑟坐在床上，余辉留恋着他的侧脸。陌生的房间让他有些恐惧。摸了摸周围，沿着床沿走了一来回，有风的地方是窗，有安海洋身上味道的是衣柜。床尾对着有些凉的墙壁，上面挂着很多相框，有些凸出的钉子上什么也没挂。摸索着靠在门口，安海洋正收拾着客厅，空罐子装进垃圾袋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你一个人住吗？”
“嗯。”
蓝瑟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门框，心里闪过一丝幸好看不见的念头……
客厅总算干净了不少，至少有落脚的地方了。安海洋第一次站在厨房里，原来自己家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他按照网上的方法煮了锅方便面，甩进去的鸡蛋早就散开花儿不见了。折腾半天总算端上桌了。
“先委屈你吧，明天……请个保姆来。”
“你真的一个人住吗？”碗里的热气向上升腾，蓝瑟感觉脸有些刺痛，起身向后挪了挪。
“我们分手了。”说完递给蓝瑟一双筷子，自己也埋头吃了起来。
吃完后安海洋习惯性的把碗推到一边。点了根烟，看着对面的蓝瑟。
“你瘦了。”
“是吗？不知道啊，呵呵……”
“家里的事……”
“……他说以后我不一定能独立，要给我攒钱。听别人说去矿上淘金能发财，只是那个矿容易出事但还是把原来的工作辞了，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烟灰散落在餐桌上，蓝瑟就像陈述一篇新闻，没有表情，没有语气，这让安海洋有些不安。
“蓝瑟，有情绪一定要发泄出来，继续这样下去压力会更大的，会……”
“会瞎一辈子。”
“我一定会帮你的！别瞎说！”
“恩，谢谢……”蓝瑟终于有了表情，流着泪微笑。
第二天安海洋带着蓝瑟去了墓地。风阵阵吹过，环绕墓地的树林发出莎莎的声音，落叶堆了一层又一层。
“爸，这下你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我。见到妈妈替我说声对不起，为了生我让她受了那么多苦。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蓝瑟伸手摸着墓碑上的沟纹，熟悉的名字。“爸，谢谢你……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没能给你养老……”
“蓝瑟，回家吧。”
“我觉得石头太冷了，不适合给珍惜的人做墓碑。”
安海洋轻轻把蓝瑟揽进怀里，揉着他的头发。
“我觉得你不适合坚强，为了我变得软弱一次，好吗，我会照顾你。”
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了墓园的宁静，风带走了他的眼泪，吹散了墓碑前的花瓣。
哭是很累的，尤其是哭得喉咙沙哑时，如果想那样大哭一场，需要有人愿意静静的抱着你，而且不会催促你不要哭了……
蓝瑟无意触碰到安海洋胸前的伤口，还是有些痛，分不清是愈合的伤口痛还是伤口下面的心脏痛，抱着蓝瑟的双手收得更紧，可这又不能止痛。
为什么人们总是做些多余的事而避开不愿面对的事实呢？
第12章 星空
“准备好了吗？”
“恩。”
安海洋正对蓝瑟进行第二次催眠。安海洋的心理诊室很安静，对着蓝瑟摆放着摄像机。很快蓝瑟就进入了深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