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还有两个磕了角的破碗,之前他就是用这东西偷得粥,这碗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米粒都没留下来。
蠢是蠢了点,做饭的手艺倒是还不错,等他逃出去后,可以把这两人收进府里当厨娘。
这人畅想着出去后的快活日子,又忍不住骂卫知衡,这人的手脚是真快,他前脚刚混进城里,还没喘口气,后脚卫知衡就封城了,他一下子被困在这里。
半个多月东躲西藏的,要不是他手里的东西非常重要,自己不能有一丁点损失,他早出去把卫知衡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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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后院。
卫知府和卫景铄正在书房里密探。
“你说得可是真的?”
“是,已经查到了,谣言最开始是从荷口巷传出来的。甚至还有人在荷口巷和荷合巷之间看到过一个身形鬼祟的人,那边住的都是熟人,却没一个人认识他。”
荷口巷就是许双年所在的巷子。
卫知府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模样,“藏了这么久,终于露出尾巴来了。这只老鼠怕是也躲急了,他在这里耽搁一天,他主子就煎熬一天,这一停就是两旬,啧啧……”
卫知府扫了眼书案上的弹劾折子,脸上笑意更深。
卫景铄有些担忧,“二叔,无缘无故封城二十天,已经积累了这么多的弹劾折子,就算后面真的找到证据,对你也十分不利啊。”
卫知府摆摆手,“无妨,这事我自有打算,你自去忙你的。”
卫景铄心里满是担忧,却只能点头应是。
快要走出门去时,又被卫知府喊住。
“你等下就安排下去,荷口巷明面上的巡逻人数在下午撤掉,转为暗守,务必盯紧每一个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人。”
“是!”
许双年正在翻河虾呢,巷口突然出来了一阵吵闹声,声音还越来越大。
周氏已经挪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正探头看。
“年年快来,巷口那里好像有人和侍卫吵起来了。”
许双年一阵无语,只是吵架而已,这种有什么好看的。
她转头搬了个梯子靠在墙上,直接上了墙头。这样视线更清晰,看的听的也清楚。
巷口是两队侍卫,争执对象是两个普通百姓,一个挑着担子,一个推着车子。
他们担子和车子上放了一些叶子菜和其他蔬菜,应该是出来卖东西的。
侍卫厉声训斥道:“说了多少次,封城期间,城内禁止摆摊,你们速速带着东西回去,不要闹事。”
推着车子的人正值壮年,大声叫嚷道:“大伙都来评评理,官老爷一句话不说就封城这么多天,我们可有说什么?这两旬我都带着家里人在屋里待得老老实实,连大门都没怎么出过。但是这城一直不解封,粮食也没余粮了,家里妻儿老小总不能被活生生饿死吧?我就拿点家里的菜出来换点钱,没钱了换点糙米也行,这怎么是摆摊了?怎么就闹事了?”
挑担子的老人坐在地上,担子里面的蔬菜有些掉出来,被踩烂了。
他拍着大腿,嚎哭,“天老爷啊,让不让人活了啊,城里没被蝗灾闹死,却要被活生生饿死了啊。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天老爷诶,想活个命怎么就那么难,我这是碍着谁了啊……”
老人哭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哭声颤颤悠悠,却穿透力极强,许双年在巷子中后段都能听到巷口老人传来的哭声。
周氏被哭的眼睛一酸,忍不住也跟着啜泣道:“蝗灾时候,漫天都是那些虫子,它们把能吃的东西啃得一点不剩,甚至放在外面没收走的布料都要啃个洞出来,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好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许双年闻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右手边就传来一道附和的哭腔,“大妹子,这日子谁说不难啊。我们这里虽然不是灾区,但是三年两头的被水淹,那几个靠海的村子更是每次都要躲灾,家里是一点粮食都不敢存,就怕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粮食,哪天就被水泡烂了。”
许双年左手边又是一声啜泣:“我娘家就是靠海的,每年想吃饱都难啊。”
天下就算再富饶,老百姓还是受苦的那一批。
被老人和卖菜的壮汉一勾,巷子前段和中段的人都哭诉着过日子的不易,巷子后端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被哭声一勾,跟着哭诉起来,整个巷子霎时间哀哀戚戚。
领头的小队长见场面要失控了,抽出鞭子用力抽在地面上,破空声和响鞭声响彻这条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