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艶郎……妆术见长啊。回头得好好去他那儿取取经。
风三郎这般想道。
“郎公?”玄泠出声将飞游九天的风三郎的神魂唤回。
风三郎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行至酒桌前,玄泠向那高座之人曲腰拜了拜:“见过殿下。”
三皇女连忙两步并作一步,来到玄泠跟前,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嘴里还说着“不必多礼”。
玄泠向后微微撤了半步,避开三皇女伸过来的手,淡淡地道了声“谢过殿下”,便直起腰来。
三皇女双手落空却也不恼,反而十分风度地将人请到了座位上。
面对如此美人,她有十足的耐心。
“郎公,你下去罢。”待玄泠入座,三皇女吩咐道。
风三郎笑着冲她行了一礼,而后退离了房间,并将房门阖上。
等房外的脚步声彻底消逝,三皇女这才拖着凳子坐到了玄泠的右手边。她十分殷勤地亲自为玄泠斟酒,一双杏眼几乎都要黏在玄泠的脸上了。
遵循着皇家无陋颜的规律,三皇女的相貌着实不俗。只是这贪色的性子……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玄泠始终挂着淡笑与之碰杯对饮。
直至第九杯。
“殿下,这是最后一杯了。”玄泠起身,不着痕迹地抚开三皇女搭在他腰间的手,淡笑道。
三皇女闻言眉头微皱,原本还带着笑容的杏眼瞬间冷了下来。她“唰”地一下站起身,伸手一把抓住玄泠举杯的手腕,虽在笑,却不达眼底:“我与艶郎你也相识一载有余了,艶郎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当本殿下的小侍,不比你在这污浊之地卖笑陪酒强?”
玄泠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用另一只手将那第九杯酒接了过来。他拿着酒杯朝三皇女放在桌上的酒杯轻轻一碰,仰头饮尽这第九杯酒。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转头看向三皇女。
他依旧是那副淡笑疏离的摸样。
他对三皇女说:“殿下,侍家卖艺卖笑,却不卖身。殿下一开始就清楚,何毕说这些扫兴的话?”
三皇女气结,当即怒道:“我若强要,你又当如何?”
话一出口,三皇女就后悔了。不说玄泠的性子,单就母皇那一关,她就过不了。
果不其然,玄泠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他看着三皇女,嗓音清朗却冰冷:“侍家宁为‘瓦碎’,不为‘玉全’。”
【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9号悄咪咪提醒道。
显然对面的三皇女听懂了玄泠的意思,舞袖拍桌道:“南艶官!你要知道本殿下若真想拿你,便是笑不杀与程云同来,也救你不得!”
笑不杀与程云便是适才风三郎口中的笑太尉与程都统。这两人也是玄泠的常客。
当朝太尉与禁军都统确实不会为了一小小倌伎,得罪身为皇亲贵胄的三皇女。
“侍家恭送殿下。”玄泠微微曲腰,淡声道。
三皇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抬手指着玄泠的头颅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本殿下就赐你个‘瓦碎’!”说完奋袖而去!
【完辽,这下彻底完辽!】
9号心如死灰地说道。
【你才来,不好好利用京城第一名倌的身份想办法接近宗政非如,现在还把三皇女给得罪了,还玩个球啊!直接GG。】
9号气得都开始逆向撸自己的羽毛了。
在三皇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玄泠直起腰来,偏头看着这一桌子好酒好菜,久久不语。
桂风玉兰居外,三皇女怒气冲冲地从中走出。驱车赶马的府卫长胆战心惊地上前扶自家主子上车,感受着自家主子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低气压,只觉得心下惴惴。
临行之前,三皇女跳开车帘向那块高悬的匾额,一双杏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进宫。”
“喏。”
……
“你疯了!竟然得罪了三殿下!”风三郎急冲冲地赶来晓春阁,在看到玄泠正举止优雅地享用着本是为三皇女准备的美酒佳肴时,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风三郎转身将房门阖上并落闩,努力压着自己的火气对玄泠说道:“你以往不做得挺好的吗?今天只要你还与之前一样,还是能在不弗了三殿下面子的同时全身而退的。怎么就!怎么就成了这副摸样?!”
“郎公。”玄泠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面色微酡唤了风三郎一声。
风三郎的火气瞬间熄了一大半。他叹息道:“艶郎,你要知花无百日红呐!我们男子一但过了十八年华,便是曾经的颜色再好,也会成为女君眼中的昨日黄花。你懂吗?你如今已经十六了!你就只剩两年,两年的光景了!你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