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逸的脸靠的越来越近,让逸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总觉得他下一刻会忽然吻住她的唇。
可接下四爷说的话却让她不寒而栗。
“那拉氏,你的廉耻之心何在?”
胤禛面若寒霜,冷眼看着这个女人烟视媚行的丑态,她又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些年来,他已经看倦了,她总是不分场合,用尽手段勾引他。
他压下愠怒,垂眸盯着她被肮脏雨水浸润发黄的罗袜,嫌恶的将本已倾斜的伞靠在肩上。
被自己的夫君骂不知廉耻,逸娴只感觉到浑身发颤,如坠寒冰。
一路跑到四爷身边的时候,她身上的旗服已被飞溅的雨水打湿。
原本挤在四爷伞下之时,只觉得有雨水在无情拍打她的后背。
可现在,瓢泼大雨冲刷着她的脸颊,不用看就知道她的妆发已经凌乱不堪。
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可怜的原主竟然淋了一辈子的雨,到死都没人替她遮风挡雨。
原来不爱才是原罪,不爱,才能绝情如斯。
委屈和绝望的眼泪藏在冰冷的雨水中,她无声啜泣,为古代所有的正妻默哀。
小妾们就是金丝雀,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斗来斗去,忙着争宠。
但她是嫡福晋,需要出去应酬,觥筹交错,她必须时刻保持嫡福晋的体面,一言一行都代表四爷的脸面。
原主满心满眼只有四爷,即便被他百般羞辱和漠视,这样卑微的爱,图什么?
心里堵着一团火,却只能憋屈到让自己灰飞烟灭。
“福晋,奴才搀您回去吧。”
翠翘于心不忍,看着福晋巴巴盯着四爷的背影,一动不动,就像块望夫石。
“回吧。”
逸娴穿着湿漉漉滴出水的衣衫,一身狼狈,好冷,冷的绝望。
仰起脸,她把眼泪生生逼回眼眶。
重新穿起恨天高的花盆底,在翠翘的搀扶下慢慢踱步回了乾西四所里。
才将将换下一身被淅淅沥沥春雨打湿的华裳,春嬷嬷端来一碗热姜汤,又提醒她半个时辰之后,后院里一众侍妾格格们要来给嫡福晋请安。
按照满人的规矩,这满屋子里除了她和四爷是正经的主子,其余人等都是奴才,这些侍妾格格也一样。
平日她们都得来福晋屋里晨昏定省,轮流伺候福晋簪花儿。
嫡福晋用簪花来敲打这些侍妾,让她们时时刻刻牢记在心,不管今后多尊荣,都是伺候男女主人的奴才身份。
今日,轮到刚进四爷后院的武格格来伺候嫡福晋簪花。
逸娴瞧着武格格小脸煞白,颤颤巍巍,抖如筛糠的捧着一朵牡丹绒花站在她身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里的护甲。
“还是本福晋自己来吧。”她伸手取来武格格手里的牡丹绒花,簪在佃子头上。
她凶名赫赫,这些格格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此刻还算宽敞的福晋正院前厅里,没一会儿就挤满乌泱泱的侍妾格格们。
逸娴看的瞠目结舌,她才被禁足三个月,德妃竟然丧心病狂的送来这么多女人。
也不知道四爷那高高瘦瘦的身板忙不忙的过来。
这满屋的女人,能让四爷整个月都不重样的睡一轮,还绰绰有余。
她起初还能算得有十七八个,到最后连前厅里都站不下那些莺莺燕燕,燕瘦环肥的侍妾格格了。
她也就不再去算到底四爷后院里有几个女人了。
反正女主出现后,包括她这个嫡福晋在内,所有女人都得凉凉,皆是悲情之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四爷是个不重女色之人,平日里几乎都像个工作狂,忙的没空进后院。
倘若四爷哪天开了荤,尝过女人的滋味,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老僧入定,戒了女色。
这些年来,每个月初一十五这两天,依照老祖宗的规矩,四爷必须用上坟的心情,来福晋屋里留宿。
但也是走个过场,她还没来葵水,自然不能行房,通常他会自带软塌,独自在屋里将就一夜。
好不容易老房子着火,等来两个娇滴滴的侍妾格格,还被她给打死了。
任凭谁也不会有好脸色。
就在她走神之际,春嬷嬷小声暗示她回神。侍妾格格们要开始请安了。
只有上了皇家玉牒的福晋与侧福晋,才有资格自称妾身,这些格格根本没有资格,只能自称奴才。
“奴才安氏,给福晋请安。”
“奴才萨克达氏,给福晋请安。”
“奴才刘氏……”
………
等到三十多个侍妾格格们都请安问好之后,逸娴让人将准备好的首饰头面赏给每一位格格。
又当着大家的面,把请安的规矩由晨昏定省,改为每月初一十五来例行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