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她还是头一回见到雍亲王蓬头垢面,衣襟上还染着血。
此时他边剧烈喘息着, 边用祈求的语气拦住她。
芷晴本想拒绝, 猛然瞧见雍亲王竟潸然泪下。
她惊得点点头, 跟着雍亲王来到烟波楼内。
“八弟妹,可否将娴儿那封信, 交给本王?”
“四哥, 我不知您说什么?”芷晴强装镇定。
“是不是要四哥跪下求你?”胤禛无奈看向跋扈的八福晋。
胤禛撩起袍角,径直曲膝跪在八福晋面前。
“哎呀, 四哥莫要折煞我, 您快起来啊!”
芷晴惊得伸手要将雍亲王搀扶起身, 可雍亲王却无力摇头,眸中含泪看向她。
“求八弟妹成全。”
“若你需要我磕头, 也亦不可。”
芷晴正要拒绝,可雍亲王忽然垂首,砰砰砰磕起头来, 她有一瞬间错愕与哽咽。
她知道, 娴儿这辈子注定无法与雍亲王断舍离。
芷晴吸了吸鼻子,将藏在袖子里的信封递给雍亲王。
“早些带她回来, 我知道府里那个是假货。你瞒得住所有人,但瞒不住我。”
“多谢, 好。”胤禛起身,拔腿冲出烟波楼。
“苏培盛,备马车!去伊宁!”
“珍重。”听到雍亲王要去准噶尔汗国都城, 芷晴惊出一身冷汗。
没想到传闻是真的, 逸娴和准噶尔汗国的新汗王, 果然有瓜葛,甚至如今人都不在大清,而是在准噶尔王城。
芷晴忽然想起来前几日,朝廷收到准噶尔汗国册立哈敦(皇后)的消息。
那哈敦,莫非就是娴儿!
芷晴来不及追问,雍亲王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在这做什么?方才四哥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八贝勒胤禩听闻四哥找福晋前来,担心福晋被素来刻板的四哥吓着,胤禩撇下手里的要务,匆匆赶来。
“娴儿最近与他置气,他特意来请我去当说客,我拒绝了,男人就不能惯着,然后他恼羞成怒走了。”
芷晴不敢告诉八爷真相,毕竟,他们兄弟间,并没有如表面上和睦。
八爷对四爷和太子做的事,她多少知道些,而四爷,亦不是善茬。
她不想让娴儿被这些男人间的蝇营狗苟伤害。
“那就好。”胤禩将福晋搂紧,心中还在盘算,过几日那件即将发生的大事。
“今夜你早些回京城。”胤禩仔细叮嘱福晋。
芷晴见八爷一脸严肃,于是乖巧的点点头。
“爷,我在家里等你平安归来。”
“等着,说不定没过多久,你就是爷的太子妃!”胤禩踌躇满志,贴在福晋耳畔低语道。
“我才不稀罕,你若心中有我,我与你住寒窑,挖野菜都成。”
“哈哈,好,爷定挑你最爱吃的野菜挖。”
“淬,我才没那么矫情,挖野菜还让你选口味!”芷晴脸颊绯红,扑进八爷怀里。
.....
伊宁城。
整座王都皆笼罩在汗王即将大婚的喜庆中。
来自西洋的画师,正在给年轻的汗王和未来的王后作画。
画中汗王眸中满是缱绻深情,低眉凝视王后。
已经连续画了五日,可画师却依旧无法画出王后的笑颜,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废物,拖下去乱棍打死!”
“大汗,别再为我滥杀无辜。”逸娴焦急拦在那画师面前。
“好,听王后的,滚下去。”
策凌牵起娴儿的手,缱绻放到手边炙吻。
感觉到她手背猛地绷紧和僵硬的神情,策凌心中失落,缓缓松开她的手。
“大汗,老王妃闹着要见王妃。”
仆从口中的老王妃,就是那日将她绑来的老妪。
没成想,她竟然是噶尔丹的正妃,策凌名义上的嫡母。
“娴儿,你可知那老毒妇是谁?她的身份,在你们大清朝,可是被载入史册的存在。”
“啊?是谁?”逸娴好奇看向策凌。
“她是大清顺治帝的废后孟古青,当年她怀着身孕回到科尔沁,嫁给了我父汗,生下你们康熙帝的兄长。”
“莫不是她这些年不断怂恿我父汗与大清开战,我们准噶尔,也不至于活在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中。”
“大清的皇帝没一个好人,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策凌不屑的嘲讽道。
此时赛里木湖畔,忽然浓烟四起,隐隐约约可见一幢小木屋燃起火光。
“别管她,让她去死。”
“她唯一的儿子被罗刹国人虐杀,头盖骨被做成装酒的器皿,而她也身染重病,没几日好活,额吉,定是你在天有灵,让儿子大仇得报。”
策凌快意的举起酒囊豪饮起来。
此时有侍卫搬来许多奏疏,策凌放下酒囊,认真处理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