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满眼懊悔,跪着爬到女儿脚边,抱着她的腿低声啜泣。
“额娘,你们在做什么?”
逸娴身后传来一阵婉转的娇嗔,她转身就见乌拉那拉素娴,搀着四爷的胳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的眼神落在乌拉那拉素娴与四爷的胳膊贴合之处,无奈的垂下眼帘。
“四哥哥,这是谁?”
“这是我的发妻,与你同族。”胤禛朝福晋招了招手,示意福晋到他身边来。
“嗯,我还是你堂姐,乌拉那拉逸娴,幸会。”逸娴丝毫挪不动脚步,只定定站在原地,语气有些失落。
“哦,四哥哥和我提到过你,姐姐妆安。”
她叫的是姐姐,并非堂姐,逸娴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重重点了点头。
“姐姐,请到我家中饮茶歇歇脚。”
乌拉那拉素娴脸上绽出柔柔笑意,伸手亲昵的搀扶着她,来到了小木屋内。
当看见木屋内挂着男子的里衣,床上还有两个枕头之时,逸娴的心仿佛针扎似的疼,连呼吸都带着刀割似的剧痛。
胤禛的目光从福晋出现那一刻,就时刻落在她身上。
此时不远处的山林内,忽然传来几声萧萧马鸣声,原本正在喝奶茶的素娴,忽然惊恐万分的失声尖叫起来。
她浑身颤抖着扑进四爷的怀里,无助的呢喃着别过来。
四爷则温柔的抚着她的背,贴着她耳畔一句句的念着有我在,别怕。
逸娴只觉得此刻自己有些多余,于是起身走出了这间让人窒息的房间。
老妇人见状,也跟在她身后,出了屋子,苏培盛则最后起身,将房门掩上,候在门外。
逸娴站在风雪中,仰头任冰冷的雪花簌簌落在脸颊上,直到她的脸冻得有些麻木,她拂开覆在脸上的残雪,孤独矗立在雪中。
这风雪,倒是比她此刻的心更暖些。
她只觉得浑身散发彻骨寒冷,最后,一滴泪无声滑落,直到越来越多的眼泪,无助砸在雪中,凝结成冰。
她和四爷,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孩子,别难过,谁都不能与你争,谁都不能。”
老妇人不知何时走到了逸娴身边,将她身上仅有的蒙古棉袍,覆在她瘦削的肩上。
“这都是命..这都是命...”逸娴捂着嘴角,无助呜咽着。
“不,额娘能替你改一回命,也能改第二回 ,第三回,直到额娘死为止。”
逸娴摇头,压根没理会这老妇人说的话,一个愿意与亲身女儿骨肉分离的母亲,能有几分亲情在?
她踉踉跄跄的回了另外一间狭小的木屋里,枯坐在地面上一整夜。
隔壁屋内,时不时传出乌拉那拉素娴的哭声,和四爷温柔的哄着她的声音,四爷甚至还为她唱着不知名的蒙语牧歌。
短短三个月不到,她就丢了四爷。一整晚,四爷都不曾离开素娴半步。
逸娴睁着眼,直等到天将即白,木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四爷一瘸一拐的朝她走来。
“娴儿,素娴为了爷吃尽苦头,爷亏欠她太多太多,爷..不能抛下她不管不顾。”
“好。”
逸娴并未追问乌拉那拉素娴对四爷,到底付出过什么,她只挤出一丝笑意,郑重点头应允。
“娴儿,你别这样,能不能为了爷,大度些,爷这辈子只会有你和她二人在身边,断不会再有旁的女子,她的地位定不会越过你。”
“我知道,谢谢爷。”逸娴往墙角缩了缩,避开四爷靠近她的手。
“娴儿...”胤禛的语气中带着罕有的哀求之意。
“爷没有碰过她,没有得到你的应允,绝不会碰旁的女子,你放心。”
“爷可以碰,碰所有女子,我都无条件应允。”逸娴忙点头示意。
胤禛语塞,他深知福晋在说气话,于是耐着性子继续哄着她。
此时隔壁屋里,倏然传出数声凄厉惨叫,逸娴眼睁睁看着四爷转头就冲出了屋子。
她苦笑着摇头,笑着笑着,眼泪忍不住潸然而下。
她扶着墙角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腿脚,缓缓走出木屋,来到四爷所在的木屋门口。
隔着虚掩着的门,她看见四爷正亲手替女主挽发梳洗。
“孩子...”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低呼,逸娴惊得转身,就见老妇人端着食盒,站在她身后。
逸娴退到一旁,老妇人将那食盒提进了屋内。
逸娴尴尬的站在门口,看四爷搀扶着女主,坐在桌边,温柔的端起一碗粥。
那老妇人则站在四爷身后,正目光怨毒的盯着女主,嘴角还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老妇人为何忽然会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
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逸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