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杆人!
原来这些人, 竟然就是雍正朝令人闻风丧胆的粘杆人,他们还有个凶名赫赫的名字——血滴子。
逸娴满眼震惊,抬眸盯着那些还在捕蝉的粘杆人。
仿佛他们手里的半圆形利齿状器皿, 捕的不是蝉, 而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谁又能料到,血滴子创立的初衷, 竟会是因为雍正想让妻儿,能免于遭受蝉鸣滋扰, 睡得沉些。
她凝着眼前这个浑身被汗水浸透,还在替她摇扇子纳凉的男人。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一无是处,配不上他的好, 只觉得眼前的一切, 如隔雾之花, 好的不真切。
逸娴猛地扑进四爷的怀里,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逐渐为她乱了心曲。
“娴儿?” 胤禛将沾了西瓜汁的手擦拭干净之后,才伸手将福晋搂紧。
“爷满身臭汗,莫要熏着你和孩子。”
胤禛垂首在她额发间落下绵密的吻,只觉得二人贴合之处烫的灼热,可他却还想再贴紧些。
逸娴并没有回应四爷,只沉默的窝在他怀里,直到二人鼻尖,都冒出细密的汗珠。
苏培盛忙让人去准备温水沐浴,又让人在浴池里多准备些冰块消暑。
他将福晋抱在怀里,二人相拥着入了浴池内。
褪去衣衫之后,逸娴坐在浴池内,由着四爷帮她沐浴,她已然接近九个月的肚子,挡在二人之间。
这男人都已是三个孩子的阿玛,仍是如从前那般,会为看见她的身子,而脸红。
逸娴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四爷的额头,感觉到他在为他颤栗,她又低头吻了吻他的额。
二人沐浴之后,又贪凉在放着冰块消暑的浴池内呆了好一会。
直到苏培盛来催促刨喜坑的吉时将至之时,四爷才帮她穿戴整齐,搀着她出来。
刨喜坑是满人的习俗,钦天监会在有身孕的女眷居所附近,选出大吉之地,用以掩埋新生儿的胎衣和脐带。
她生双生子之时,四爷因丹毒误了这些重要的仪式,为此耿耿于怀许久。
所以这胎这才九个多月之时,四爷就早早地从紫禁城里借来易产石和大楞蒸刀,借以助产。
这两件可都是珍稀之物,易产石珍藏在乾清宫,而大楞蒸刀,则摆在养心殿。
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许擅自将它们取出,只有在重要嫔妃和皇族成员临产之时,经皇帝许可后,方可请出,违者则治以重罪。
三子的喜坑安在她的前院柿子树下,四爷亲自挖好喜坑,又在坑内放上筷子,寓意快快生子。
他又细心将红绸布,金银八宝等吉利物件,放进喜坑内,最后竟亲自唱起催生歌来。
逸娴还是头一回听见四爷唱歌,他的声音低沉清冽,好听极了,连跟在身后的两个小阿哥,都忍不住跟着阿玛唱起来。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全家人欢喜的心情,胎动愈发欢快。
逸娴被腹中孩子揣的肚子发紧,正要伸手去安抚孩子,忽而听见腹中啵的一声轻响,一股热流止不住涌出,她半边袍角都被打湿。
“爷..我羊水破了..”逸娴惊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怕,爷在这。”
四爷虽语气镇定,但脚步却凌乱的朝她冲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他贴着她的身子都在微微轻颤,逸娴忍着阵痛的疼,取下衣襟上的帕子,替他擦拭满头的冷汗。
“有爷在,我不怕。”她柔声细语安慰四爷。
胤禛绷着嘴唇,脚下步伐愈发迅疾,伺候生产的精奇嬷嬷和产婆,早就候在府邸多时,此刻已然在福晋屋里准备就绪。
孩子们用的吗哪哈(待产包),包括小袄子,小衫等,都已经放置在屋内,四爷还给孩子们准备了吉祥摇车。
“四阿哥,产房乃污秽之地,请您回避。”
精奇嬷嬷朝着四阿哥福了福身子。
“无妨!”
胤禛褪去福晋的裤子后,径直取了小凳子,紧紧攥着福晋满是冷汗的手。
产房内的嬷嬷和医女闻言,登时惊得匍匐在地,不住的求四阿哥饶命。
皇族中不乏有爱妻如命之人,为妻妾产子而不顾祖宗规矩,一意孤行擅入产房。
最后死的都是他们这些劝不住主子任性的奴才。
“尔等若再敢延误时辰,杀无赦。”
逸娴惊得撑起身子,开口劝四爷离开。
“爷,祖宗规矩不可违背,这是在咱自己家里,爷又亲自坐镇,我定能平安诞下我们的孩子。”
“爷快出去,别耽误嬷嬷和医女助产。”
逸娴忍着阵痛,伸手推了推四爷。
可四爷却不为所动,甚至又开始对场间众人威逼利诱。
此时她疼得已然没多少力气推四爷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四爷让苏培盛派人,严加把守府邸四周和福晋院,不准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