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心中不满,都等着她给句话呢,她倒好,在这吃喝起来了,略吃两口便算了,她还要吃饱喝足,叫他个一村之长在旁边候着。
虽然知道徐秀越也是身体原因,可从他接替村长职位之后,在村里这也是头回叫人落了面子,心中不快,便又带了些阴阳怪气:“老嫂子这下吃饱喝足了吧?”
徐秀越
连搭理都没搭理他,她虽然闭着眼耳朵可没堵上,他们这位老村长是典型的古代封建家长,自家重男轻女不说,还瞧不上嫁进来的媳妇,她这个外姓的徐老婆子,在这个老村长眼里,肯定也是外人,说不得现在在心里骂她搅家精,折腾他们老何家的男丁呢。
本想放下水碗的徐秀越又端起来抿了口水,温水滑落喉咙带的全身暖了起来,徐秀越舒服地呼出口气,声音比方才有气力了些,直接说结论:“三丫不卖了,二郎,你起来吧,带着你媳妇一起起来,”说罢又看向村长。
瞧着村长脸色涨红的样子应该是有些着恼了,徐秀越想着人家也是来帮忙的,也没说什么真不好听的,便客气道:“劳烦您跑这一趟,我这头是不小心摔倒碰伤的,养几天就好了。”
不卖了?
村长心中存疑,徐老婆子这要死要活的折腾半晌,不就为了卖了三丫好给她小儿子凑钱考秀才?现在又不卖了?
不止村长怀疑,张氏更是难以置信。
她原先只知道何二郎名声差,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也不会半吊钱就将她嫁给了何二郎,嫁进来后她才知道,婆婆并不是外人口中的良善人,或者说,婆婆对大哥确实好,对她家二郎却很厌恶,平日里便是逮不到二郎的错处,也要硬挑出来些骂两句,偏偏二郎的名声早就坏了,便是婆婆打了,旁人也只说是二郎不好。
她自己的男人自己清楚,以前那些“何二郎偷钱”“何二郎偷着打弟妹”“何二郎给后娘下耗子药”等等的传言,肯定也不是真的,她一方面庆幸自己嫁的不是传言中“丧了良心的白眼狼”,一方面又心疼她男人。
这次二郎犯的是大错,婆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肯定跟以前一样,要狠狠整治他一顿才对。
说不得……该不会想要二郎的命吧?
想到这里,她瞧了眼垂着头还跪着的何二郎,也跟着没起来,只是一双泪眼忐忑地看向徐秀越。
徐秀越就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怎么着一个个像是没听明白一样,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不过大概也能想到,是她的变化太大了,以至于别人不敢相信。
徐秀越并不知道原身具体是怎样的人,只能靠着吃瓜推测个大概,她不想憋屈的天天浪费脑细胞模仿原主,也不想被人拉去烧了驱邪,那就得先解释好了,她变化的原因。
想到这,徐秀越轻叹了口气,朝村长投去饱含无奈的一眼,满面悲苦道:“先头也是光想着四郎着急考试用钱,而且三丫是给孙婆子收去的,到时候拜托她卖个近处的好人家,卖个活契,咱们隔三差五还能去瞧人,等到了年岁家里宽裕了,再赎出来,这有钱人家的丫头,吃的是白面馒头,穿的也是细布衣裳,不比在我们这穷的叮当响的人家过的好?我也是想送三丫去享福的!”
没错,就是送出去享福的,徐秀越感觉自己都要把自己说服了,仿佛徐老婆子就是这么良善的想法,就在她三观即将扭曲之即,忽然一句话蹦入脑种,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她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不管三丫心里有没有这么骂她,她话还是要接下去的。
“哎,他们哪知道我这个当娘的苦心,我辛苦拉扯大的,竟是把我当成了仇人,”徐秀越没挤出眼泪,只能再叹口气显得更悲情一些。
“我这阎王殿里走了一遭,躺在床上这脑子里就跟走马灯似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遭,也想明白了,他们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吧,都是我儿子,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还能真叫二郎跪死在院子里?三丫也是我宝贝孙女,我也不舍得送走,就不卖了吧,咱们就是穷点、累点,好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一屋子人不知道有几个相信了徐秀越的鬼话,徐秀越瞧着何大郎一脸感动、愧疚交加的样子,盲猜她的好大儿是信了的,张氏不知道信没信,但总算确定了是不会卖她闺女了,惊喜的眼泪涌出眼眶,忙着表态说“以后一定多干活,好好伺候娘”。
这一番鬼话扯下来,至少面上事解决了,村长也懒得多管闲事,只说:“那也好。”
徐秀越点点头,但她的重点不只是在解决家事,她还要给自己之后的变化先找个理由,便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望向村长的眼神中带了丝悔恨:“是这个理,老弟啊,你是不知道,老嫂子这回真真是阎王殿里走一遭,不死也要挨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