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村长进屋瞧见的便是盖着破旧薄被,闭目一脸灰白死气的徐秀越,心中先是不喜,何二郎不管有什么错处,都是他们老何家的种,徐老婆子这是赶着要逼死二郎,连家和万事兴的道理都不懂,这老婆子真是女子短视。
为着将事情处理妥帖,他还是缓和了语气说:“老嫂子,二郎来给您赔不是了。”
惊!这一声老嫂子喊的徐秀越恨不得当场死个七八回,徐秀越撇开脸不搭理他。
何村长瞧她这神色,心中不耐,便推了何二郎一把,何二郎顺势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声音嘶哑道:“娘,您想卖三丫,就卖了吧。”
何村长看了眼徐秀越,见她毫无反应,便转头瞪了何二郎一眼,伸着食指点着他怒斥道:“你这叫什么话?!不过是个丫头,值当的跟你娘动手?别说是卖三丫,就是把你卖了,你也不能跟你娘动手!”
何二郎跪在地上不吭声,动也未动,那边何大郎又哽咽起来,哀求道:“娘,你瞧瞧我,睁眼瞧瞧我,”又抢过徐氏怀里的男童,“娘快瞧瞧狗蛋,您最心疼狗蛋了,狗蛋想奶奶了。”
狗蛋嘬着手指,乌黑的大眼睛懵懂看向何大郎,没有任何反应。
村长皱眉,心中只觉这徐老婆子给台阶不知下,到了他这个年纪,谁不惜命,他可不信这徐老婆子舍得死,就是女人一哭二闹罢了,只他是个男人,又是一村之长,也不好跟个女人计较,况且这事说破天也是二郎有错在先,便还是斥责二郎:“还不同你娘道歉!”
何二郎垂着头:“娘,我错了。”
村长提示他:“以后怎么着?”
“以后……”何二郎停顿片刻,似是长叹般道,“以后,娘说什么便是什么,都……听娘的。”
徐秀越闭目听着这如同丧家犬般的语气,胸膛里忽的一阵不属于她的舒爽,仿若多年未完成的心愿终于得偿,又仿若打败了极其憎恶的对手,畅快中带着得胜者的高高在上。
第2章
徐秀越心里莫名不舒服起来。
后娘、卖孙女,原主是有些故事在身上的,徐秀越不想承原主的果,自然也不愿沾她的因,便按捺住自己管闲事的心思,吃瓜之余专心致志地求死。
村长瞧徐秀越脸色灰白,又对外界无甚反应,摇摇头,徐老婆子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于是便喊何大郎:“去找镇上的孙婆子来。”
孙婆子是收他们这附近几个村的人牙子,比流动收人的牙子卖的干净。
何大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啊”了声。
村长又重复一遍:“去找镇上的孙婆子,卖了三丫,换银子。”
三丫虽说也是他们老何家的姑娘,到底只是个丫头,又不能延续香火,徐老婆子非要卖,就卖了吧,总不能因为一个丫头叫何二郎背上逼死娘的名声,那可是要除族的大罪过。
听到“银子”,徐秀越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嘤”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徐秀越直接转头毫无准备地跟村长来了个对视。
徐秀越尴尬地脚趾扣被,心里把原主这个守财奴骂了个半死,琢磨着要是现在她装昏迷闭眼的话会不会略有些来不及?
那边村长露出个早知如此的微笑,心中更是烦透了这老婆子的闹腾,话里便带出了些阴阳怪气:“老嫂子您可算舍得醒了!”
徐秀越倒没关注到他的语气,只那一声高昂的“老嫂子”喊的她恨不得原地去世,导致徐秀越愣怔之下错失昏迷良机,这一转眼,满屋子萦绕着灰黑色的破败穷困气息叫她看的噎了噎,再一扫,跪在地上的何老二头顶的深灰色气运团中心,一丝黑气由底部升腾而起。
黑色,是死气。
同是死气,不同的呈现方式也预示着人的气运不同,有全黑的,是大凶之兆,若带了血气,不出三天必然暴毙,若无血气,那就是霉运当头,也就是死的慢点,不及时改运,必会血气丛生,离死也就不远了。
有的人黑气只围在边缘,那是沾染了别人的霉运,或是去过不干净的地方,只要近期不再沾染黑气,过两天黑气便散了,要是想散的再快些,就多晒晒太阳,有利于抑制发霉。
有的人黑气同本身气运缠绕相生,或是前途有风险,或是发了不义之财,或者是个杀人犯等等,这种可能性多些,还得再算。
而何老二的黑气自中心而生向外扩散,犹如烟尘,同原有的气运间仿佛有道空气壁垒,互相排斥。
这种情况徐秀越上辈子也见过不少,最严重的是她不得不下山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时认识的初中同桌于迎容,山上只有她跟师父两人,对于山下认识的小伙伴徐秀越十分珍惜,两人很快处成了闺蜜,只是高中两人分隔两地联系少了,感情渐渐也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