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即使敢于对朝廷畅言,若是不思考解决之道,只是通篇抨击,发泄自己的不满,也不过是个想引起注意的愤青而已。
还不如老老实实,想些可做之法。”
方脸书生则疑惑道:“何为愤青?”
徐秀越略做思考,给了个符合当下的解释:“就是愤怒青年的意思,贬义的是说有些人比较偏激、情绪化,所以对待某些问题就会怒火中烧地宣泄自己的不满。
褒义的则是泛指对社会不满能提出问题、思考较多的人。”
方脸书生若有所思,喃喃道:“前者在情绪,后者在思考……”
何四郎这会也想通了些道理,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轻松不少。
方脸书生看向徐秀越,目光微闪,刚想说什么,客栈外忽的响起一阵铜锣声,声音由远及近,及至门口,就听见报喜的衙役高昂的声调:
“报——恭贺清河县上溪村何安卓本次科考第七十九名!”
一句话喊的整个客栈为之一静。
安河城历年录取秀才的数目就是七十九名。
也就是说,这位何安卓,第一个报喜,却是实实在在坐了孙山的位置。
即便如此,那也是妥妥的秀才功名到手了,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唏嘘这排名,不过,这位何安卓兄台是谁?
“不知哪位是新进秀才公?”
报喜的衙役衙役在找,众人也是左右看看在找。
何四郎忽的反应过来,又蹭地站起来,哆嗦着嘴唇道:“我、我,是我。”
徐
秀越这才想起来,她还给何四郎取了个动听的名字何安卓。
“恭喜秀才公,贺喜秀才公!”
徐秀越迅速塞了个荷包给报喜的衙役,等衙役跑远了,何四郎还沉浸在“自己中了的”震惊中。
“恭喜何兄了。”
“恭喜。”
“何兄不枉此行啊。”
“是啊,虽是孙山好歹也是考上了。”
虽说有些个酸话,众人还是一起恭喜了何四郎得中,就连书院的张先生,都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排名有甚紧要,有个功名就行啊!
何四郎跟徐秀越都是相同的想法,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后都是满脸喜色,何三郎也是眼睛亮亮的,不敢置信道:“四弟这就是秀才老爷了?”
方脸书生也拱手恭贺了一句。
报喜的锣声源源不断,众人的眼睛便从何四郎身上挪开,开始等待自己的喜报。
结果已知,徐秀越再没有听下去的必要,而且她总有一种直觉,安河城是个是非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总归秀才文书也要回县里拿,再呆在城里也没什么必要。
想罢,徐秀越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客栈房间,东西收拾好后就去退了房,出门牵驴赶车,打算路上买些糕点饼子,一些是路上充饥,另一些则是要带回去给家里几个小的。
客栈众人看三母子这就要打包回家的样子有些诧异,毕竟每年的院试之后,还有宴请。
虽说像孙山这样的位置并会被请到,但留在府城听听其他人的见闻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结识些学识好的友人,或是当朝官员。
更何况宴请之后还有文人诗会,这样急急赶路,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时机?
徐秀越可不在乎什么文人诗会,她只知道,安河城里有那位知道她徐仙姑身份、并且十分不安分的玉华仙子,安河城还有正在进行的买粮谋反活动,还有个举棋不定的王老爷。
这么多不安定因素加起来,还是先跑为上。
何四郎完全同意他娘的意见,本来他就觉得自己科考耽误逃难时间,若不是需要秀才功名,他也是不会来的。
好在幸不辱命。
徐秀越刚牵着驴出了客栈,迎面就瞧见方脸书生笑盈盈地朝她走了过来。
徐秀越心头一颤,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书生。
可不就是王老爷的未来中,这位谋反的成王殿下,亲自封赏了大开城门的王老爷。
“婶子怎的如此着急?”方脸书生像是对好友一般,十分具有亲和力地笑着问了一句,又看向何四郎,“兄台已是秀才公,怎么不多留几天,瞧瞧府城的诗会,或有所得。”
得知了方脸书生真实的身份,再面对他,徐秀越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是因为他是一位真正的枭雄,杀人不眨眼的那种,狡兔死走狗烹的那种。
在未来中,徐秀越看到有兵将在王家朱红色的大门口,当着王老爷的面宣读王家的百大罪过,而后长刀抽出,一刀砍掉了王老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