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握着伞柄的手一顿,便听见青年的声音从生活传来, “宁姨她很爱你,我、我们也是……”
他看出她的难过,于是便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安慰着她。
明明她与霍希并没有血缘关系,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真挚的爱意。
苏甜回头,认真地回应道:“我知道,哥哥。”
*
苏甜回到家中,雨还没停。
她把雨伞收好,将屋里的灯逐一点亮,看着瞬间亮堂的房间,心中的愁绪却乌云一般密布起来,挥之不去。
苏学义狰狞丑陋的嘴脸,宁士兰手腕割伤的痕迹,背包里抗抑郁抗焦虑的药。
还有那个令人温暖却又忍不住想要落泪的拥抱,以及霍希临走时对她说的“我们都很爱你。”
越想便越是心痛,越想便越是自责。
人在难过的时候,要么会找个地方宣泄,要么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而苏甜向来都是后者。
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一旦遇到什么烦心事,便会找个地方藏起来。
而衣柜往往是最好的去处。
狭小的空间,会让她更加具有安全感。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那么不喜欢黑暗的人,可一旦有心事,却又很喜欢把自己藏到逼仄昏暗的空间。
最开始的时候,苏甜的父母还不知道她那一遇到事情就喜欢躲起来的习惯,会满屋子的找她,急得满头大汗,就在快要报警的时候,在衣柜里找到睡着了的小姑娘。
一来二去,渐渐的,他们也都默认了这么一个属于苏甜的“秘密基地”,只要没在家里见到她,就会去卧室的衣柜寻她。
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打开衣柜找到她,将她带出去了吧。
苏甜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出神地想着。
忽然,柜外似乎刮来一阵清风,微弱的灯亮透过缝隙传进来,柜门被轻轻打开。
苏甜慢慢抬头。
秦封半蹲在衣柜外面,迎着光亮。
他说,“找到你了。”
他没问苏甜为什么躲在这里,也没问她眼睛为什么红了。
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愕然与局促,秦封轻轻靠近她,蹭向她的脸颊,贴近苏甜耳畔温声问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就像往常的每一天那般自然地询问着苏甜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苏甜摇摇头,却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脖子。
见她不说话,秦封也没继续问下去,耐心地又换了个话题:“那我过来陪陪你好不好?”
陪?
这是苏甜以前从来没想到的答案与选择。
从来没有人愿意陪她待在这么一个狭窄的地方,她的父母毕竟年长,自然是想不到和孩子玩在一起。
秦封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人。
这种感觉,好像有些新奇。
苏甜没回答,秦封却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于是便也跟着一起进来,柜门被合上,原本就显得狭小的区域这会儿更加拥挤起来。
秦封的手揽在她腰间,将人环抱起来,尔后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呼吸近在咫尺,苏甜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两个人紧挨在一起,温度似乎都通过肌肤的接触传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随之上升的不仅是空中的温度,还有苏甜那控制不住发热的脸颊。
而与之相反的,却是那颗浮躁不安的心,逐渐被安抚住,安定了下来。
苏甜什么都没说,秦封便也就什么也没问。
她此时需要的不是安慰。因为再多的安慰,都已经听过了。
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做。
秦封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什么都没问她。
罪魁祸首是苏学义,还有人比他更该恨的吗?
没有第二个了。
眼下苏学义已然入局,即便知道这是为他设下的圈套,也无济于事了。
这样想着,苏甜慢慢镇定下来,思绪终于没这么乱了。
“我准备买下苏氏集团所有被抛售的股份。”苏甜突然说道。
秦封聆听着,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握住她的手,只说:“想做就去做吧。”
她之前说的苏家企业与她无关,自然是为了气苏学义才说的话。
她不仅不会让苏学义心安理得地继续接手苏家,还会堂堂正正出现在他们面前,以新任股东以及债主的名义,让他们一家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