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门响了。
这次,依旧是张灼地去开门。
他拿起门口的蛋糕,这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黑暗的森林里隐匿着无数双森绿的眼睛。
张灼地把门关上,拿起了蛋糕上的卡片,上面写着“周怡”的名字。
这次是他自己的考验,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他保持清醒,张灼地看到那个名字,没做犹豫,就将上头的名字划了下去。
丁了道:“张灼地。”
尾音有些颤抖着。
张灼地依旧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依旧想到了自己的名字的来源——曾经他也是被寄予了厚爱生下来的孩子,出生那天他爸在滚烫的路面上抱着他奔跑,所以才叫“灼地”。
只是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名字会被写在这种地方。
张灼地把很多思绪都暴力地收回囊中,然后把蛋糕放在了地面中央,所有人围在一起,白风风递给了他打火机。
张灼地把蜡烛点着,他感觉丁了一直在看着自己,但是他没有回头。
“虽然不是今天,”张灼地道,“来祝我生日快乐。”
众人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张灼地这才意识到这歌在这种氛围下是非常阴间的。
一首歌唱完,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紧紧地抓着张灼地的手。
张灼地眼睛看着那根拉住,足足五秒钟过去——
蜡烛没有熄灭。
众人一齐松了口气,丁了急促地呼吸了几声,张灼地说:“你怎么了?”
他打开手机,看到丁了已经流了一脸的泪。
终于平安,张灼地心情不错,笑着擦了擦他的眼泪,很默契地没有笑话他,只是对其他人说道:“可以安心了。”
“这是最后一夜了,”张灼地说,“恭喜大家。”
大家心情疲惫极了,很快就各自睡去。
这晚没有人守夜。
因为连续几个晚上,在睡着后都没有任何危险进入这个房间,大家都默认动物是无法进入木屋的,白天的运动量又很大,这几天积累下巨大的疲惫,大家睡得都有些沉。
因此半夜忽然被女人的哭声惊醒的时候,大家都是没有料到的。
有人打亮了手电筒,看到是董晚风趴在窗口大喊大叫。
“滚出去,”董晚风一边叫一边驱赶着什么,“滚啊!”
张灼地皱着眉头站起来,看了眼窗外,说道:“你看到什么了?”
“丁启,”董晚风抱着他的肩膀说,“是丁启,他在看着我。”
张灼地看了眼丁了,丁了的脸埋在衣服里,也在盯着他。
“没有人,”张灼地说,“别闹了。”
他对董晚风没有什么耐心,念在她被逼得有些精神失常的份上,随便安慰了两句,然后就躺了回去。
“猫不会进来的。”卜天好心道。
董晚风没有听进去,抱着头还是很恐惧。
随后这一夜,就在董晚风的颤抖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陆续起来,丁了的眼睛疼得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张灼地表情不太好看,带着他去河边,强迫他摘下来义眼片,看了眼,说道:“发炎了。”
丁了摇着头恳求道:“我要戴。”
张灼地说:“给我。”
丁了犹豫片刻,把义眼交给了他,张灼地随手就扔进了河里。
丁了:“你干什么!”
张灼地道:“要去捞吗?”
丁了倔强地看着他,张灼地说:“戴上墨镜,没人看你。”
张灼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看丁了已经有些老实了,就说道:“没有那么难看,今天就回去了。”
“你昨天还说难看。”
虽然丁了没有哭,眼睛干干的,但张灼地感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哭。
张灼地说:“我的话你听听得了。”
“我不会说话,”张灼地说,“当个屁放了。”
丁了说:“……”
张灼地用清水给他把眼睛冲了冲,然后帮他把墨镜戴上,说道:“根本没人能看得出来的。”
丁了将信将疑,但没再反驳。
按理来说,今天的游戏就已经结束了,但是迟迟没有广播宣布游戏结束,他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就决定再用这段时间去找宁滨。
张灼地和丁了这次换了一处方向找,那是一处山坡,头顶就是断崖,张灼地在拉丁了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忽然停了下来。
丁了疑惑地跟着他往上看,看到了山崖上站着一个人——董晚风。
距离很远,他们看不清董晚风的表情,隐约感觉到她闭着眼睛,张开了双臂。
过了一会儿,她身体前倾,以一个拥抱的姿势,一跃而下——
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董晚风就以倒栽葱的方式栽倒在了前面的大石头上,血溅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