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衍紧了紧阮瑟的手, 俯身叮嘱阮瑟:“太后今日不会过多为难我们,她若针对你有本王应付, 你只管敷衍她就好。”
毫无敬意的嘱咐, 一点都不像是对待长辈。
尤其沈太后与赵修衍还有血缘上的干系。
阮瑟靠近他,以免被一旁的宫人听到, 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王爷这样回护妾身,不怕太后娘娘更生气吗?”
“况且皇上还在。”
踏上石阶时,阮瑟悄悄抬头,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打量了一眼坐在沈太后身边的新帝。
着一袭象征着帝王威严的明黄龙袍的赵修翊很是惹人注目。
偏不敢教人贪看。
听不清皇帝在和沈太后作何交谈, 但端看那副母慈子孝的模样,阮瑟就知晓新帝是尊敬、重视沈太后这位亲生母亲的。
当着皇上的面光明正大地敷衍沈太后,赵修衍都不怕皇上事后降罪于他吗?
“沈太后处处针对旁人时, 皇兄没少受到牵连。”
赵修衍无甚负担地牵着阮瑟。
为了消除阮瑟心中的忐忑,他还言及两句沈太后的旧事,“太后一贯心高善妒,又喜欢掌控别人, 直至皇兄登基后才收敛些许。”
只不过沈太后的目光, 从先帝的后宫转移到赵修翊的后宫。
甚至还想插手到他府上, 安插暗桩。
就连常年镇抚封地的裕王和敬王也难逃此困。
阮瑟有所顾忌, 应声时都会刻意收声;可赵修衍却丝毫不觉, 听得王公公心里发颤,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甫一进殿,王公公顾不上拭汗,赶忙扬声回禀道:“回太后娘娘,雍王殿下和阮侧妃请见。”
沈太后冷眼瞧着气色尚佳、满是愉悦的赵修衍,不悦转瞬即逝。
她亲善笑着,朝赵修衍和阮瑟招手,“方才哀家还和皇帝说,不知今日能不能等到修衍回京。”
“除夕宴前,你悄悄带着阮侧妃私奔,总不能今日家宴也要缺席。”
放眼寿康宫中,的确也只有赵修衍姗姗来迟。
除却仍在养伤的敬王,长公主、柔宁郡主和裕王等人已然在席。
行过礼后,赵修衍面不改色地拥住阮瑟,朝席前走去,“太后娘娘说笑了,儿臣与瑟瑟已结连理,谈不上私奔。”
“听闻曲音楼又请人写了新的戏本,儿臣可以将人请进宫中,也好为娘娘唱些新戏。”
以免沈太后总是惦记着从前那些个私奔未果、强娶迫嫁的旧戏折。
沈太后听着这一出指桑骂槐,登时变了脸色。
还不等她训斥赵修衍不敬长辈,一旁的赵修翊先行出言,却不是为沈太后解围,“朕听宫中的旧戏也听得腻烦了,正好上元节时请进宫里多唱几折新戏。”
“正逢明桓满月,朕这个当舅舅的也不能只给孩子赏赐,阖该添点其他彩头。”
明桓是长公主外孙,刚巧在上元节前两日逢满月。
正月前添丁,近日长公主出门都面带喜色,更何况今日还能瞧上沈太后的好戏。
闻言长公主一笑,自是谢恩,“孩子还小,能得皇上惦念已是难得。等正月寒天过去,嘉和理当带着孩子进宫,当面谢过皇上恩典。”
对嘉和郡主和孩子聊表过几句关心后,赵修翊看着与赵修衍同坐、时而同他低声细语的阮瑟,目光中划过一丝兴味。
想起日前女人半卧在他怀中,媚眼撩拨之际的不依不饶,赵修翊盯着二人系在腰身上的玉佩,忽而问道:“阮侧妃的这枚玉佩,朕瞧着好生眼熟。”
“是惠妃娘娘从前那对白玉吗?”
阮瑟正低头用着桂花糖粥,闻言先是低头扫了眼腰间的玉佩,放下汤匙起身回道:“回皇上,这枚玉佩是王爷所赠。”
“听王爷说,确实是惠妃娘娘所留。”
果真是那对白玉玉佩,他没看错。
赵修翊眸中兴味更浓,心下蓦然就懂了她的迟疑。
愿意将这对玉佩相赠,看来赵修衍确实是对阮瑟上了心。
他既喜欢,带阮瑟去泰山祭祖便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好也能让她亲眼目睹他这好弟弟对阮瑟的爱重,趁早打消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
赵修翊唇角一勾,笑得儒雅随和,“父皇送给惠妃娘娘的玉佩,如今修衍又亲手赠与你,传下去确实是一桩美谈。”
“正巧西陈和南秦送来的朝贡中也有成双成对的物件。”赵修翊唤了一声掌事太监,吩咐道,“明日挑选出来,给雍王殿下送去。”
久不出声的赵承桓应和道:“臣弟上京得匆忙,没带多少物什,等回封地后再差人上京为三皇兄献礼。”
见阮瑟谢过赵修翊的恩赏后,赵修衍牵住阮瑟的手,示意她坐好。
举着半不满的酒盏,赵修衍眉梢为微抬,“四弟准备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