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在七夕的好光景,恰是在湖心正中。
个中如何,已经是不言而喻的明朗。
眼前有什么在氤氲而生,她眨眨眼,未曾开口挑明。
她只缓缓回身后仰,纤薄直挺的脊背靠在舟篷上,如同卧进他怀中。
而后寂静抬眸,欢悦而涩然得赏着这场不知何时坠入湖中的焰火。
在她唇畔,偏又始终存余一抹真切且欢愉的笑容。
竭力按捺住想将阮瑟拥入怀中的冲动,赵修衍知她一心放在璀璨焰火上,这才稍稍侧首垂目,望向方才欲言又止的她。
同是未置一词,他定神瞧过她许久,才又无声回眸,探手揽上她香肩,没有再进一步。
亦是不曾强行消断横陈在他们中间的一步之遥。
直至长昼渐褪、簌簌而起的焰火缓缓收声,沉夜重临时,阮瑟才终于从这场盛大焰火中抽身回神,随风再度飘落到那蓬独属于她的浮萍上。
“怀州多时不放焰火了。”
“方才那场,的确教人尽兴。”
她随言出口,意图打破这不知该从何处消弭的缄默,“想来城中也会更为热闹。”
“许得今日光景,才不负它的璀璨。”赵修衍仍旧揽着她,温声道,“夜风凉了。瑟瑟,你想回城吗?”
“还不想。”
“我还不困。”
她摇头,从袖中摸出一枚月白色的香囊,想交予赵修衍手中,“听母亲说,在怀州同度七夕的璧人,彼此之间都会互送信物,待来年七夕再行替换。”
“出行得匆忙,我也没有备下什么。只能将这枚香囊送给王爷,聊表来年追忆。”
赵修衍看着平躺在她手心的、绣有两朵玉荷的香囊,并未伸手去接。
转而看向空无一人的舟篷,他甚是合宜又好心地提议道:“你手里还拿着灌香糖,不便系这香囊。”
“先进去,你为我亲手系上就好。”
阮瑟垂眸,下意识紧了紧左手的栗子、右手的香囊,须臾后点头作应。
看似小且拥挤的舟篷,里面陈设却一应俱全。
供人小坐片刻的矮凳,一张恰是正好的几案,其上还放着一套摆放整齐的茶具,平稳地屹立在有些晃荡的小舟里,自成静谧。
随手把栗子放在小案上,阮瑟垂眸,一心一意地为赵修衍系上这枚崭新的香囊。
除此之外,他玉带上仍坠有另一枚已显年久陈旧的香囊。
绣工称不上精致,纹样却分外眼熟。
回到东胤、留在赵修衍身边的这段时日以来,她时常见他佩戴在身上。
更贴切地来说,这枚香囊本就是她所绣的。
原是挂在前院的床边,不曾想会被他日日留在身边。
如同往昔多少次,阮瑟并未多留心、也没有多问,只尽职尽责地为赵修衍坠好新的留念,末了提醒他一句,“好了。”
话音刚落,她轻轻拍手,就要再度起身、离开舟篷。
可就在将起未离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掌蓦然贴于她腰际、锢住她所有的步伐,教她重新坐回矮凳上。
阮瑟一惊,“赵修衍,你要……”
半段音声尽数被男人截堵在唇齿间,她只来得及发出细微而低低的呜咽声,而后便失去一切言语。
周遭万籁沉寂,夜风都被放缓,轻轻吹拂过湖面涟漪,不愿响出半点惊扰。
而阮瑟的面前亦只余下一个赵修衍。
这一吻来得太过突然,她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入这场孽海情天当中。
目之所及只有他舒展又秀逸的眉眼,凤眸紧阖,不见半点凉薄与疏离。
下意识地抓住男人袍袖,除却手下挺括且光滑的衣料,阮瑟便只能察觉到定格于她唇齿间的缠绵。
不再似从前止乎于诸多顾忌的浅尝辄止,这一吻更为明烈浓沉,百般勾缠、万般不休,恨不能就这般乘舟去往地老天荒。
阖眼,不久前的那场焰火再度重临她心原。
像是终于勘破什么,阮瑟缓缓松开赵修衍的衣袖,纤纤玉手上移,落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膀,稍作停留后又环上他颈间。
唇齿间微动,她回忆着三年前的种种,半掺娴熟半掺生涩地回应着他。
无声中又勾连起一场更为惊天覆地的浪潮。
待这场浪潮将歇,已经不知是何时。
抿了抿略为发麻的双唇,阮瑟细细喘着气,半卧在赵修衍怀中缓息。
男人轻浅不舍的啄吻流连在她姣好白嫩的面容上。
或是在眉心、或是在眉南处,偶时在脸侧落下几枚轻吻,其后便绵延至耳畔,堪堪止步于颈间,不再逾越半步。
阮瑟颇有些不适应地想要躲开,腰身却被男人锢在掌间,难逃难离。
“方才那场焰火,还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