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公主与太子殿下往来密切,日久生情自是早晚的事。王爷当真半点不插手吗?”
转珠碰撞不停,赵修衍甚至都未曾睁眼,“坊间不着边际的传言,三皇子还是少听为好。”
“本王从前的那位侧妃……仍旧下落不明。”
他的确已经找寻不到从前那个对他一见钟情、怀揣着万般孤勇奔赴向他的阮瑟。
“男婚女嫁是常事。”
“三皇子若是有意,不妨自己去插手。”
三皇子讪讪一笑,摆了摆手。
拒绝的意味简直溢于言表。
似是想到什么,他悄悄抬起眼帘,打量着凌威寡言的赵修衍,提议道:“殿下既无意与西陈有所往来,本殿恰还有一两位适龄的皇妹未曾定亲出嫁。”
“王爷有意,本殿这就着人画好她们几人的画像,好送与王爷过目。”
和亲是最为简便又稳固的权术。
虽然雍王看上去颇具上位者的威压,但三皇子知晓他前几年时常流连燕欢楼。
会去秦楼楚馆寻欢作乐,想来赵修衍不会是不近女色、不贪风月的柳下惠。
他既有此心,和亲一事想来不难。
三皇子自认那几个妹妹姿色不错,才情也甚佳。
只要其中一人能嫁入雍王府,得赵修衍的盛宠与偏爱不过是指日可待的小事。
“不必。”
“本王暂且无意迎妻纳妾,三皇子且就在南燕为公主择下亲事就好。”
懒得再理会三皇子这些弯弯绕绕、难登台面的心思,赵修衍只直言拒绝,睁眼起身,“京中还有事,本王失陪。”
见状,三皇子连忙起身,有意相送,“无妨,国清寺风景不俗,本殿四处闲逛一番也好。”
“王爷今日才回京,一路辛劳,切莫太过操劳。”
轻微颔首,应下他这并不诚挚的关切,赵修衍不欲多言,转而大步流星地离开月照楼。
临下月照楼,见自家王爷想走去西苑,陈安连忙出声,不合时宜地提醒道:“王爷,方才太子殿下和公主去了西苑,或还没离开。”
赵修衍一顿,“你可看清楚他们往哪里去了。”
“那棵连理枝。”
连理枝……
的确再适合他们不过。
低头讽笑一声,赵修衍步伐一拐,绕往与连理枝截然相反的方向,离开西苑。
目送着雍王的人离开后,三皇子的贴身随从便上了楼阁,垂首弯腰,“回殿下,北晋太子与西陈公主的确是去往西苑,一路上相谈甚欢。”
“太子对公主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三皇子双手负后、立在阑干前,“阮瑟还有几日离京?”
“两日。”
倒是近在咫尺的日子。
三皇子唇畔扯出一抹笑,丝毫不担心月照楼附近是否还留有暗卫,坦然而大方地吩咐道,“回书南秦,告诉皇上雍王无意与南秦和亲,教宫中那些心思浮动的人都歇了这份念头。”
“还有……”
“将北晋太子与西陈公主的密切往来都知会宫中,让他们自己定夺。”
抛却不成大器的小国,他们四国之间才是要相互制衡。
最是忌讳此消彼长,平衡不再。
近年西陈隐隐已经越过南秦,若再同时与东胤、北晋和亲,后果便愈发不可估量。
随从一一应下,末了又再度询问道:“殿下,那怀州边陲一事……”
“知会父皇,只要尽快拿下其中一国,暂且稳住局势,东胤与北晋就不会插手追究。”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无法止歇,那速战速决也可算作是及时止损。
待到南秦大业得成、国富力强之际,他又何须在赵修衍面前伏低做小,百般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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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梅园。
阮瑟垂眸穿行在一派凋零之景的梅树小径里,缓步未停,“今日事与西陈无关,太子殿下又何苦费心邀我过来。”
她在大胤生活过十五年,如今又顶着西陈公主的名号,夹杂在其中着实令人尴尬,又不清不楚。
“受人所托。”
祁绍言简意赅地回道,并不明说,“公主临回西陈在即,多知晓一些事,于你而言有利无弊。”
“又是小舅舅的意思?”
祁绍笑而不言,兀自转了话锋,“南秦近年来艳羡西陈,难免对西陈有了些敌意与嫉妒。三皇子的话,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孤还应多谢公主方才的回护。”
从一登上月照楼,阮瑟就看出三皇子的意外和诧异,明里暗里的嘲讽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犬吠而已,她并未放在心上。
比起南秦,更让她捉摸不透的是皇兄。
月余临行前,他知会她不必言嫁,只待她回西陈后便放她离开,允她自由。
而今临行在即,他却又要她择一而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