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祁绍步伐一顿,侧首看她,“公主可还走得动吗?”
“我无碍。”阮瑟摇头。
她又不是向来养尊处优、吃不得半点苦头的小姐,还是能爬得动辛涯山的。
只是……
她竭力回想着辛涯山顶的风光。
若是冬日还有风景可欣赏,如今季夏时节,难免失了几分趣味。
大抵猜测出祁绍是要先去见故友,阮瑟便也没多问,只不远不近地跟在男人身后,一路上山又去往西苑。
绕过凋零梅景,踏上似曾相识的楼阁木梯,行至楼阁顶层,阮瑟将将站定,平复着喘息,尚未尽揽山间景时,她便听到一道暌违已久的男声。
“殿下来了,可教本王好等。”
低沉和缓,不疾不徐,亦是波澜无惊。
是赵修衍。
阮瑟讶异抬眸,循声望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能清楚看见等坐在红木桌旁的两位公子。
准确地说应当是两位皇子。
除却赵修衍外,南秦三皇子同在席上。
这就是祁绍所说的、无关紧要的两位友人?
心下一阵晦涩难言,阮瑟下意识看向祁绍。
男人同是回望着她,一派光风霁月不改,“公主若是不想过去,在殿内稍等孤片刻也无妨。”
楼阁上建有一屋小殿,殿外便是供人闲聊赏景的圆桌,四面皆是阑干。
殿内的一应物什自是齐全,可供人小憩。
她人都已经踏上阁楼,赵修衍和南秦三皇子都已经看到她,实在不适合临阵脱逃。
阮瑟摇头,回绝祁绍的好意,“不用。”
“若殿下不言及旁人不能多听的要事,我随殿下过去也无妨。”
未置一词,祁绍含笑点头了作回应,抬手先让阮瑟走在面前,他错着半步距离,紧随其后。
不知怎的,越是临近,阮瑟便越觉今日这局甚有蹊跷。
大胤、北晋、南秦的人皆在。
除她这位不速之客,不见一位西陈的使臣。
她眉心一跳,落座的瞬间便听见南秦三皇子的话,“公主今日随太子殿下而来,倒是稀客。”
“小聚罢了。”
“公主拨冗前来,阖该是你我的荣幸。”
悉如外人的生疏言语,亦没有再进一步的试探与纠缠。
仿佛他们两个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寒暄过后再无其他。
第57章 拦路
◎“赵修衍,你是不是疯了?”◎
“雍王殿下说笑了。”阮瑟没有推却赵修衍好意, 但也没有接过那盏茶,“原就是本公主叨扰,殿下和三皇子不嫌才好。”
一张不大不小的红木圆桌,恰留出四张矮凳。
随从护卫等都不知所踪, 开阔顶楼上只余他们四人。
她身旁分别是赵修衍与祁绍。
很是奇怪又诡异的相对, 教阮瑟不自觉想起那封密信。
左右恰都齐全。
偏生她谁都不想选, 只能不尴不尬地违抗着皇兄的谕令。
“不会。”南秦三皇子接过话,奉承中夹杂着令人不太舒适的意味, “公主矜雅高义, 与那些市井妇人大有不同。”
“况且本殿听闻,公主本就是东胤人, 如此一来更没有什么顾忌。”
话末,似仍觉席上境况不够繁乱,他复又看向赵修衍,“雍王殿下觉得呢?”
赵修衍手中把玩着两枚转珠, 眉目间疏离冷淡, 意有所指道:“南秦戍边的将领若有三皇子一半口才,也不会冲动行事。”
提起南秦边陲,三皇子一下收敛笑容, 讪讪道:“戍守边陲的将士谨慎惯了,有风吹草动就会多加提防。不曾想会牵连到大胤。”
“还劳得雍王殿下赶至怀州边镇。”
他将一封用火漆封存好的信笺推递到赵修衍面前,“这是南秦的诚意,还望皇上与雍王殿下不嫌。”
“将士伤亡, 皇商亦死亦伤, 马与货尽数流失, 三皇子倒很是轻描淡写。”
“此番起兵的确是南秦有错在先。”
南秦理亏在先, 三皇子亦是不敢多言, 只等赵修衍一笔一笔清算总账后才说着歉意妥协的话,“兵戈起事在边关本就是寻常事。南秦与大胤向来邦交甚好,鲜少起了冲突。”
“王爷常年镇守柳山关,阖该深谙此道。”
“只要皇上与王爷能既往不咎,南秦在日后也愿助一臂之力。”
至于这一臂之力指向谁人,原是再心照不宣的事。
阮瑟听出三皇子的言下之意,不由冷笑一声。
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中,她这才摸清楚这一局到底是何意。
难怪崔婉颐会说赵修衍无端匆惶离京,又不知是为何事、他又身处何方。
原是南秦将士在怀州生事,金銮殿这才要赵修衍奉旨赶赴边陲、镇压乱事。
三皇子意图摘出南秦,为此不惜将剑锋直指西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