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悔婚之后(141)

足以从中窥出赵修衍的心绪一角。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谢嘉景正要迈步跟进去时,谢嘉筠就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五哥哥,你跟进去做什么?”

“你就这么想看瑟瑟留给殿下的东西吗?”

谢嘉景眼皮一跳,着实没料到今日大婚会递嬗成而今的萧索光景。

若是昨夜他放任殿下来谢家,暗中与阮瑟相见一面,或许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或是殿下能提前一夕发现阮瑟的异样。

悄悄望卧房看了一眼,谢嘉景垂首低声地同自家堂妹确认道:“娘娘当真……”

“人去楼空。”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谢嘉筠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三两步坐回石凳上,双手托腮,眸色中满是不解,“瑟瑟那么温良柔和,怎么会当众逃婚……”

“你管那么多,总归不是因为你。”

谢嘉景提醒着她,一言中的,“与其琢磨娘娘为什么走,不如想想怎么找到人。”

抗旨不嫁,于谢家而言可大可小。

当务之急是先想尽办法找到阮瑟身在何处,稳住赵修衍,稳住局势后再作他论。

可除却赵修衍之外,阮瑟在上京城身无所依,又能去哪里……

越想越头疼,谢嘉景不由得回忆起昨夜高瑞的话。

再对应此情此景,当真是一语成谶。

**

卧房内算不得凌乱,诸般陈设与月前无异。

只是多添了大婚之日需要坠挂的红绸绫罗,原本该是一片喜庆,如今再入眼方觉嘲讽。

从外间绕到内室,赵修衍一眼就看到摆放在妆台上的、不似寻常陈列的物什。

更准确地来说,最上面是一把团扇。

是大婚时日,姑娘出阁后用以遮面的合欢扇。

这柄合欢扇是宫中司制坊特意连日连夜赶工做出来的,鱼戏莲叶,鸳鸯成双,于新婚再吉祥不过的纹样。

扇旁的流苏同用小而圆润的东珠穿连而成,坠在一边更添风华。

他见到这合欢扇时,本该是由阮瑟亲手执扇,款步而行走至他身旁才对。

如今却只能如被弃的无主之物一般,可怜而又安静地躺在铜镜前,无人问津。

竭力保持着冷然平静的神色,赵修衍拿开团扇,目光在触及被压在扇下的纸笺时却猛然一顿,细细密密的刺痛霎时扑入他心扉。

只简单一句诗,短短十个字,便同他昭示一切。

轻而易举地否认掉他所有无端的猜疑与余地。

阮瑟并没有被谢家藏匿起来、戏弄于他;亦不是如上次满月宴一般,被人不情不愿地掳走,任他谋定后动,千般寻找。

“弃绢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赵修衍拿起花笺,目光流过笔锋,一字一字地出声。

这一句诗,再放置合欢扇下,阮瑟的言外之意再明确不过。

她是自愿离开的。

没有任何人强迫她悔婚不嫁。

花笺之下的东西并不多,林林总总,大多是信件。

还有一封已经被撕碎的、不成形状的答婚书。

悔婚书、去岁他为留下她时立下的字据。

另附半张折痕明显的宣纸。

上面的字迹清秀,赵修衍只觉从前见过,此时却想不起来属于谁人。

越往下看,赵修衍的眸色越是阴沉。

“不过是孟容璎的替代……”

“雍王曾与孟容璎定亲,婚事未成……睹人兴情……”

“迎娶阮姑娘也只是想让国公夫人吃味,重修旧好……”

眉宇紧锁,一目十行地扫读完这不能称之为信的密函,赵修衍蓦然攥紧宣纸,恨不能将其撕裂。

所有迟疑猜想在这张纸中尽数被证实。

阮瑟终究还是知晓他带她来上京时的初衷。

真假掺半的言辞,道明一切他不敢宣之于口的缘由。

也印证了昨日高瑞的那一句话——

天命有常,周而复始。

去岁一手种下的苦果,直至今日再度轮转,回到他手中,苦涩愈发浓沉。

彼时是他别有心机,为阮瑟设了一场温柔和缓的棋局,引她身入其中。

如今乍然分别,他亦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阖该是得偿所愿的欣慰才是。

心下却全然不是如此。

垂首低眸,看向静置在妆台上的悔婚书,赵修衍几度拿起又放下,直至卧房外传来叩门声。

“修衍,谢尚书请你过前院一趟。”

没等到回应,谢嘉景不禁又用了几分力道,扬高声音,“你还好吗?”

“我进去了。”

又在门外等了一盏茶时间,还未听到声响,谢嘉景着实按捺不住,轻手轻脚地进了卧房。

天光将晦,卧房不点烛台,像是陷入倾盆大雨之前的阴沉,泛着些微冷意。

昏芒之中,他只见赵修衍立于妆台之前,手中拿着一页纸,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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