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门从里面打开,极为貌美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母亲。”肖檐将药放到桌子上,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准备为她熬药,“路上耽误了时间,回来的有些晚。”
年白竹目光落在桌子上厚厚一摞药包上,冷笑一声,声音严厉:“跪下!”
肖檐拆药包的动作一顿,缓缓撩起身前的长袍跪了下去。
院子里的雪还没有扫,依旧是厚厚的一层,跪下的瞬间,膝盖全部被埋进了雪里,刺骨的冰凉仿佛穿进了骨缝里。
年白竹拿了一条藤鞭出来疾步走出来,毫不留情的打在肖檐的背上,藤鞭粗壮,上面还有倒刺,只一鞭子就能将人抽的皮开肉绽。
“你是不是去见那个公主了?”
肖檐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年白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一鞭子抽下:“他们楚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肖檐,你怕是陷在了温柔乡里,忘了你的目的了!”
“没有——”肖檐额头青筋爆起,忍着剧痛闭上眼,“从来没忘。”
年白竹却不信,冷笑一声,手下的动作不停。她没有收着力气,重重的鞭子悉数打在肖檐的背上,衣服已经被鞭子抽打的破烂不堪,流淌出来的血在脊背上横流,落到雪地上,犹如乱梅。
直到精疲力尽,年白竹方才将已经坏了的藤鞭扔到地上。
从始至终,肖檐一声未吭。
“楚烈不过是乱臣贼子,侥幸当上的皇帝,他的女儿又是什么好东西。”年白竹眼中满是仇恨,厉声道:“你的妻子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楚烈的女儿。”
肖檐敛眸,神色微顿,他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不少翻雪的猫毛,白色的毛在他玄色的衣服上尤其显眼。
翻雪的性格和楚蘅芜学了个十成十,活泼又胆小,还很黏人。想着想着,肖檐突然有些晃神,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他不应该想的,楚蘅芜不过是他的青云梯,她是楚烈的女儿。
“我在朝中孤立无援,没有寿阳,大理寺容不下我。”肖檐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母亲。
年白竹满意了,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清楚自己是在利用她就好,娘也是为了你好,美人香英雄冢,你别忘了,薛凝还在荆州等着你。”
肖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眸光晦暗。
第6章 生病
楚蘅芜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
听宫里的老人说,她还未出生之前时常折腾的先皇后夜夜难安。那时尚且三岁的楚执寸步不离的跟在先皇后身边,对一直在肚子里捣乱的妹妹颇有微词。
那时候陛下还只是个不受宠的齐王,虽然并不受看重,但却从不抱怨。那时候齐王府整日其乐融融,所有人都在盼望着王妃肚里的孩子早日出来。
只可惜世事无常,还没等到楚蘅芜出生,一切就都变了。
建元三年初春,迎来了第一场春雨,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几日,阻挡了先帝回宫的步伐。
当天夜里,太子楚玄听信谗言发动兵变,将先帝围困在小重山行宫。
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齐王妃将将八个月身孕,齐王无奈舍下王妃前往救驾,却在进山之后失去了消息。
齐王妃直接被吓得晕厥过去,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早产了。
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早产更是极为危险,齐王妃生了一天一夜,直到宫中兵变平息,方才将孩子生下来。
很多人都记得那个雨夜,齐王殿下冒着大雨杀出重围从外面赶回来,剑上的血顺流而下融入到雨水中,仿佛地狱中的修罗。
但他最终也没有留下王妃,匆匆最后一面,王妃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了瘦的和小猴子一样的楚蘅芜。
从那时起,楚蘅芜的身体就一直不算太好,如今这般,都是从小到大都是被精心喂养出来的。
景阳宫内处处充斥着安神香的味道,四周窗户紧闭,燃着的暖炉将屋内与外界隔绝成两个世界。
几个太医正围着桌子小声讨论着什么,从他们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昭武帝大刀阔斧地坐在雕花床边,目光阴鸷,沉声道:“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
几个太医对视一眼,为首的那人上前小心道:“启禀陛下,公主应当是受了惊导致的高烧惊厥。”
“受了惊?”昭武帝看向跪在床边的绿倚,猛的将手边的茶杯摔到地上,怒道:“今日寿阳不是去了镇国公府吗,为何会受惊,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溅起的碎瓷片划破了绿倚的下颌,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绿倚呼吸一窒,知道定然瞒不过陛下,也不敢隐瞒,便将白日镇国公府发生的事情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