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位草原来的小公主不一样。
因为与云苍休战的合作不容有失,魏昭刚即位,能放心用的臣工不多,所以为了保证使团的安全,云苍使团一路行来,不仅有所经每城的庇护,宫时更是在使团刚到郡阳时,便出城迎接,以示大离新皇对云苍的重视。
一路相伴,这位古灵精怪的异族小公主频频对着宫时说出一些称赞的话,宫时只当是公主初入中原,见到的中原人少,因而好奇罢了,所以也就习惯了她时不时冒出的戏言,一直恪守本分,不敢与她产生太多纠葛。
“公主,轿撵已坏,还请移驾到马车上,陛下已于宫中设宴招待贵国使团。”亦如现在,小公主的眼中笑意明晃晃,宫时却依旧是一张冰块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吧。”
阿布依没有觉得宫时扫兴,也没有为难她,爽快地上了皇城司为她准备的马车。
她上马车时的动作干脆,没有看到宫时望向她背影时轻颤的眼睫
“大离和云苍能够和睦共处,是百姓之福。公主远道而来,更显云苍可汗的诚意,朕今日特设国宴,为使团接风,云苍诸位务必尽兴!”九重御阶之上,身穿冕服的魏昭为两国敦睦邦交举杯。
“阿布依代云苍使者,多谢陛下的厚意!”
与来时俏皮利索的装扮不同,为了参加国宴,彰显云苍的重视和国威,小公主的着装换成了更加厚重的云苍华服,整个人也沉稳了许多。
坐在魏昭下首的季清第一次见到草原民族,对她们身上的异域风情感到很是新奇,而来对这位早有耳闻前来和亲的云苍公主有些好奇,于是频频将目光投注在云苍使团身上。
同时,身穿铠甲,像根柱子一样挺直地站在魏昭身旁,守护帝王安全的宫时,身上的肃杀之气遮都遮不住,犹如一把不轻易出鞘、已出鞘便要见血的煞剑。只是此刻一如往昔锐利的眼神中,悄然划过片刻失神。
华冠丽服,八面玲珑,与之前宫时接触过的那个天真活泼纠缠自己的小公主几乎是两个人,宫时捉摸不透心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不过,这才是一国公主应该有的样子,不是吗?宫时如是想。
高座之上的魏昭看到季清对云苍公主的关注,有些坐不住了,一边怀疑季清还没消气,一边不喜欢有人分走阿季的注意力。
于是魏昭再次开口:“朕深知可汗欲与大离修秦晋之好,奈何朕心有佳人,然公主之尊,值得我大离最好的儿郎,今日国宴之上的都是我大离的青年才俊,宗亲之内,朝堂之上,公主可任意选择自己心仪之人,朕可亲自为你指婚!”
魏昭说心有佳人时,下意识看向季清。
魏昭此言一出,宴席上众人的表情立即变得精彩起来。
魏昭当众表明心意未曾与季清商量,所以季清听到她这么说,直接满脸通红,惊讶之余是感动,虽然季清心中有期待,但没想到昭昭会将她们的爱如此坦荡地公之于众。
臣子们虽然也没想到帝王会当终表示对季清的宠幸,但她住在帝王寝宫不是一日两日,两人的关系大臣心中也早有准备。因此,显然帝王的后半段话更令他们吃惊。
一时之间,宴席上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
有被阿布依的容貌惊艳的青年臣子,脸上映现出跃跃欲试的神色;也有不感兴趣的臣子,默不作声,冷眼旁观;还有和子辈一起来参宴的老臣,此时愁眉苦脸,为了子辈的前程,如何也不想和这位异域公主搭上关系。
现在的大离和云苍关系和睦,以后可说不准,到时这天家赐婚便成了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更何况还是位公主,为了两国颜面还不能苛待,要供着,这不是请回家一座瘟神嘛。
可偏偏陛下还让一个外邦公主任选夫婿,这不是胡闹嘛。
对于众人反应各异,魏昭倒是乐见其成。之前那帮老臣仗着资历和功勋,给新登基的帝王找了不少麻烦,如今能见到他们吃瘪,还能转移他们这帮老腐朽对自己和阿季婚事的注意力,况且这云苍公主背井离乡千里迢迢而来,魏昭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力,已是优待。一石三鸟之计,何乐而不为?
“阿布依多谢陛下!”阿布依闻言愣怔了片刻,不过很快便调整回来,起身举杯向帝王道谢,与上次相比,言语之中多了几分真心。
宫时看着欣然接受的阿布依,又撇了一眼宴席上的那群只会贪图享乐的酒囊饭袋,眉心微皱,但到底没有逾越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