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说是雅座,其实也不过是加了几处屏风,两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米铺。
两人刚落座,小二就殷勤地添茶倒水,“客官您稍坐,这菜呀一会就上来。”
“小二哥,我们兄弟出门在外闯荡也有几年了,听闻古泽的水稻最是有名,才来看看,怎么今日一见,连对门这么大的米铺都关门了。”小猫捻起茶盖,随意地撇着茶沫,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嘿,客官,这可不能乱说啊。”那小二见魏昭提起对面的米铺,不禁大惊失色,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眼珠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魏昭和季清相视一望,果然有隐情。
季清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锭悄悄塞进小二的手心,笑着说:“小二哥别担心,我们啊就是听说城东的‘米客侠’是这古泽城内数一数二的米铺,才想着来和老板结交一二,做做生意,没成想会遇到这种情况,还请小二哥指条明路,我们兄弟二人必有重谢。”
小二握着手里的银锭,下意识颠了颠分量,挣扎片刻之后,随手拖了把椅子,凑近餐桌,小声说道:“害,两位公子从外地来的怕是不知这古泽的官员贪污受贿,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时逢古泽饥荒,那官员还想着挣灾难钱,就想联合古泽几家有名的米铺一起抬高米价。”
“既如此,那‘米客侠’又怎会被封呢?”季清没忍住凝眉发问。
“嘿,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听我给您啊细细道来。”
“这‘米客侠’的招牌里带个‘侠’可不是虚言,传闻啊这‘米客侠’的东家陆仗客年少时极其崇拜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说来也奇了,明明自己就出身富商之家,却整天想着呀要做什么劫富济贫的‘大侠’。奈何陆老爷就这一个儿子,是万般不同意,在陆老夫人的苦苦哀求之下,陆老板才打消了离家闯荡江湖的念头,选择继承家业呀。”
说着说着,这小二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二哥,怎么停了,然后呢?”季清觉得这小二的口述还挺有意思的,如话本般精彩。
“咳,我这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小二脸上苦恼,可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茶水。
季清会意,给小二倒了一杯,递到眼前,“喏,这下能接着说了吧。”
“嘿!自然自然。”小二喜滋滋地接过上好的龙井,珍惜地抿了一小口,这上好的龙井也不是谁都能喝得起的,小二眼馋已久,难得今日可以沾光品尝一二。
“说起来啊,这陆老板的江湖梦虽然破了,可是侠义之心仍存啊,接手了这米铺之后,就改名为‘米客侠’。当然,这陆老板为人确实仗义,常常施恩于百姓,小人不才,却也受过陆老板几分恩惠,就连近日饥荒,陆老板也是仗义解囊,自设粥棚,救济百姓。陆老板为民造福,可在那群当官的眼里可不就成了挡路石嘛,以不成名的由头就将这米铺封了。”说到官员的无耻作为,小二也一脸愤慨。
“既受人恩惠,那难道就没有百姓为陆老板请愿吗?”小猫冷静地追问。
“那自然是有的,可是有一个算一个,为陆老板申冤的人百姓都被衙门那群走狗给抓起来了。百姓们就是有心也无力呀,而且陆老板也是劝大家不要为他莽撞行事。”
“那这陆老板没有被抓吗?”季清对此点尚存疑。
“听闻陆老板家里和都城里的大人也有几分关系,为狗官所忌惮,才没有被抓,陆老板也在为被抓的百姓多处转圜……”
“原来如此……那……”季清恍然大悟,还想接着问的时候,被小猫在桌下轻轻握住了手。
“当真是多谢小二哥解惑,不过您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呢?刚开始又为何是一副紧张之色。”小猫先拱手言谢,接着又掏出一枚银锭。
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银子,咬了一口,然后又敛色正色道:“这亏的呀你们是问对了人,这酒馆里人多眼杂,连衙门的人都偶尔在这吃饭,我呢自然就多听了些。至于这紧张,那是你们不知道,衙门那群狗官纵容酷吏,对城内言行管控极言,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去遭受酷刑。现在城内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要不是看在你们二人面善和这银子的份上,我也不可能和你们说这么多。”
“得嘞,我去帮您二位看看菜做的怎么样了?”小二收了银子,自然要多加照顾。
“那若我说,我们就是官府的人呢?”小猫突然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望着小二冷言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