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江离忘了说了,”初静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还有一种疯狗,多严厉一分,它就噬主,少严厉一分,它就忘了谁是主人,谁是狗。”
“阿静是在说我?”段江离诧异地笑,她摸了摸自己被包扎的后脑,“我又没有反骨。”
她复又摸上初静的手背,“阿静不要转移话题。”
“这是稳定剂,要是没有东西制止我,不小心玩死了怎么办?”初静顶着张菩萨脸,幽幽地说。
段江离长睫微垂:“听上去很不错。”
顿了一下,她突然有些心领神会,“阿静觉得我是同类?”
“说什么傻话呢?”初静惊奇看她,“我们怎么会是同类?”
段江离:“…………”
“我就是想看你当狗而已。”初静噙着笑,眉眼间有一种平静的残忍。
她征询她的意见,“江离愿意吗?”
段江离唇角上挑,低垂着眉眼,雅羽般的长睫半遮住眼帘:“我当然……”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看起来比谁都无情和理智,他们把别人当成可以利用、交易的物品,也将自己试作这种规则中的一员,理智到残忍。
但实际上,自诩理智,却反而才是最疯狂的人,不是悲惨的经历造就的扭曲人格,而是从出生起,她的存在,就是罪恶。
温柔的人最难驯化,但有一种看似最难驯化的人,却反而能被驯化成狗。
毕竟,谁说疯狗就不是狗了呢?
她突然捧起初静的手埋在鼻尖,清淡的檀香味有着一种世人没有的神性,段江离闭上眼睛,“……愿意的。”
她放纵了这一刻冲破牢笼的欲望,或者说,这就是初静想要看到的,一次次生死下,被升华的不止有感情,还有被她从小就关于囚笼的欲望。
但还是有些不对,初静的每一步表现都似乎符合预期,可她仍然觉得她们不是同类,她的疯狂总有一种割裂的矛盾感。
可也正因为这种矛盾感,才更加让人情不自禁。
初静笑了一下,眼神温柔的好似十五圆月时的月光。
她知道段江离说的是真的,可疯子的真心话,又怎么能信呢?
适时的退让,不过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咬人罢了。
温顺是真的,狡诈也是真的,恶毒是不可分割的天性,不可分割的东西,怎么能指望改变呢?
初静幽幽道:“别舔,好恶心。”
段江离:“…………”
初静将手在她衣服上擦了擦,段江离摸了摸头发,“我的头发都被剃光了?”
刚刚就摸到了,扎手的触感,一种好奇怪的体验。
段江离从来都没有留过短发,就更别提剃光了。
“方便包扎,让医生都剃掉了。”初静笑眯眯地,“很像女菩萨呢。”
那种偷偷潜伏进寺庙里,穿了僧袍也挡不住满身骚气,专门败坏敌人名声的妖女。
在当下社会,女菩萨可算不上一个好词,段江离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原来她那天真的磕到脑袋了啊,难怪初静会觉得她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不过荒废的工厂附近的杂草长得都快有一米高了,或许曾经很坚硬的泥土也被暴雨冲刷得湿滑软烂,于是反倒让本该致命的一处伤口变得不那么致命了。
她摸了摸脑袋,不禁眯起眼,眼底笑意犹在:“这么看来,我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丑。”
段江离是真没见过自己没头发的样子,毕竟她还挺喜欢自己那一头自然卷的,她大概猜得到自己头上的伤口应该没有严重到需要把头发全部剃光的程度,不过也无所谓了。
喜欢也不代表不能放弃,更别提又不是会消失不见的东西。
初静唔了一声:“那还是比有头发的时候差点。”
也不是难看,而是没了头发遮掩,当人的视觉重心从头顶移到五官时,就会觉得太过明艳张扬了,头发柔化了她骨子里的天性,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可没了头发遮挡,便锐化了五官的攻击性。
人是视觉动物,同样也是敏锐的生物,不然也不会有眸光清正、目光淫邪之类的说法了。
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看出皮囊上的差别,可总有些人感觉得到。
当没了阻碍判断的外物干扰,就更容易察觉到了。
段江离笑了一笑,摊手道:“那也没办法,这点长度想接发也接不了。”
“没关系,”初静说,“我已经让人把你的头发做成假发了。”
……那你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