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卞宁宁却陡然羞红了脸,仿佛初生的粉桃,细细的绒毛下藏着淡淡的绯色。
“我们不是……”
“包起来,不用找了。”
卞宁宁正欲解释,却见沈寒山从腰间摸出一粒碎银递给摊主。
“这面具哪里值这么多?”她顾不上其他,连忙出声阻止。
可那摊主早就眼疾手快地将银子接了过去,双手抱拳,吉利话说个不停。
“我觉得值。”
沈寒山这几日因着身上有伤,一直神色恹恹,此时却格外精神,那泼天的霞光竟好似都被纳进了这双幽深的眼潭之中。
卞宁宁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听那摊贩一直夸赞他们,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找他要回那粒银子。
也罢。
他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个,为了给她买一只质地普通的玉镯,都要夜夜为人写字作画,攒上三个月银子的寒门书生了。
太子少傅不缺这点银子。
她将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却空空一片。
那镯子,大概是碎在了刘府的暗室之中。
买完面具,三人便去了容杏酒楼,阿礼也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糖醋鱼,让他甚是开心。直到从容杏酒楼离开,已经走到了春云客栈门口,刘礼还在意犹未尽地啧着嘴回味。
“待你去了遥州,还有更多好吃的。”
卞宁宁牵着刘礼,边说边朝着客栈二楼走去,沈寒山则静静地护在二人身后。
刘礼正兴奋的很,却突然指向不远处的屋子门口,疑惑道:“咦,果儿姐姐送我的瓷娃娃,我走之前分明放在桌上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完他便小跑过来,将那瓷娃娃捧在手心里,懊恼地直跺脚:“都碎了……”
卞宁宁与沈寒山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几分震惊。
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哪里还有朱果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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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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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将两个房间都仔细看了一遍,当真没瞧见朱果儿。
沈寒山点亮了烛盏,才发现除了那个瓷娃娃,屋子里的一个青釉执壶也被打碎在地,而方桌上竟还放着张字条:
“亥时,莲经寺”
他将字条递给卞宁宁:“是陶靖的字迹。”
他与陶靖好歹都是太师门下之人,虽实在看不上此人,却也了解一二。
卞宁宁看了一眼没有接,蹲下身捡起一片碎片,瞧着上面沾染的血迹,霎时头脑一片空白。
她今早才去过莲经寺,可并未觉着那莲经寺有何奇怪之处。陶靖为何要去莲经寺?
一阵负罪感从心上传来,让她拿着碎片的手轻颤着:“都怪我,我们不该去的,让陶靖找到了可乘之机。”
沈寒山将她手里的碎片拿掉,将她扶了起来,目光决绝沉稳:“不怪你,我会帮你将她带回来。”
“你带着阿礼先歇息,剩下的交给我。”
卞宁宁却是摇头,没有一丝退却:“我同你一起,我去让客栈老板娘帮忙照看阿礼。”
之前郝盛远的人是冲着她来的,陶靖是冲着朱果儿来的,刘礼反而是安全的。
沈寒山看她这模样,便知劝不了她:“那你得跟紧我,不可独自一人。”
陶靖看似是为了朱果儿来,但此前谢三娘奉陶靖之意对付卞宁宁一事,他也不曾忘记。
但此番陶靖带走朱果儿,还故意留下字条,只怕不仅仅是为了朱果儿,他唯恐这是陶靖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是将卞宁宁带在身边更为稳妥。
而卞宁宁这几日也与客栈老板娘熟悉了。客栈老板娘是个老实本分的热心妇人,成婚多年一直无所出,本就稀罕孩子。因此她丝毫没有推脱,将刘礼抱了过去,让卞宁宁安心去办自己的事儿。
二人这才出了门。
夜幕降临,卞宁宁看着人烟渐少的街巷,有些无措:“我们就这般去吗?”
就他二人,若是陶靖另有所图,他们毫无招架之力。更何况沈寒山身上还有伤。
“我们先去找九王爷。”沈寒山往东边的街巷望去,远远地瞧见一片彩楼欢门,正是卞亦枫住的客栈一角。
卞宁宁也不犹豫,跟着沈寒山朝卞亦枫落脚的客栈走去。
而此时的卞亦枫正悠然自得着,刚酌了点小酒,躺在塌上听着屏风外的伶人哼着小曲儿,却忽闻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他有些不耐烦地撑起身子,伶人们连忙止了声音。
“谁啊?大晚上来烦人。”
沈寒山轻声应了一句:“开门。”
卞亦枫起身走了出去,禀退了一众伶人,这才斜斜地倚在门框旁,抄着手看向面前一脸愁色的卞宁宁:“怎么了?他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