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是我在帮她,是她在帮我,我不过是因着少时的恩情助她一臂之力罢了。我能力有限,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还得靠他们。”
“我信她,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说了这许多,余妈妈才终于定下心来,只将郝连芙揽进怀中,哽咽感慨道:“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老爷怎能对姑娘如此苛待。早些年老爷明明是很疼爱姑娘的……”
郝连芙倚靠着余妈妈,心中伤怀却是不显,声音依旧清冷淡然:“我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他又怎会真心待我?”
“放心吧,如今姐姐还在宫中,他暂时不会将我如何。”
余妈妈亦知如此,可心里终究还是担忧,想到端妃,便也不由自主地念叨出声:“若是当初是你进宫,或许你也不必受这些苦难了。”
郝连芙坐直身子,从余妈妈怀中抽离出来,说道:“余妈妈往后莫要再说此话了。”
“若不是我,便是姐姐,可我宁愿是我。”
余妈妈见她眉头拧着,也软了声:“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
郝连芙一时没有说话,定定看向深宫的方向,良久过后,却是长叹一口气。
“更何况,他也不会允许我进宫的,当初不过是姐姐想护我,一厢情愿罢了。”
“他恨我,厌我,却也不得不利用我,利用姐姐。在他眼中,我和姐姐不过是上位的垫脚石罢了。”
余妈妈从未听她如此说过,意识到竟还有她不知晓的隐情,便问道:“为何?若说样貌,姑娘比之端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音刚落,余妈妈赶忙捂住嘴,心道不好。姑娘如今这副模样,怎可还在她面前说样貌?
果然郝连芙神色一黯,抬手抹上了面颊,半晌没有说话。
“正是因为我这张脸,他才定然不会让我入宫的。”
郝连芙收回手,将面纱掖得更紧了些。
“余妈妈来得晚,不曾见过母亲,所以不知,我这张脸同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他恨透了我这张脸。”
“世人都以为他爱极了母亲,可事实却是他恨母亲,恨母亲嫁过人,恨母亲替他人生过孩子。他恨一切不在他掌控之内的人和事,即便从一开始,祖父就告诉过他,所以才会让母亲下嫁给他,助他平步青云。”
“但他演得了一时却演不了一世,祖父身故后便翻脸无情,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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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竟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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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妈妈愣住了,仿佛冰雕一般,半晌不曾动过。
她听着郝连芙说的这一切,疑惑不解过后,心底仿佛坠了千斤巨石。
她是郝连芙母亲过世后才来的太师府,起初并不知晓郝连芙姐妹俩并非郝盛远亲生,毕竟那时候郝盛远对她们可谓关怀备至。
但待到郝连芙与她亲近过后,却自行将此事告诉了她。那时郝连荷还未进宫,郝连芙也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小姑娘拉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余妈妈,我想同你说个秘密。”
她还以为是小姑娘与她逗乐,笑着说道:“姑娘放心,既是秘密,我定不会说与别人听。”
郝连芙笑得天真,说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姐姐也不是。”
“余妈妈对我好,所以我才告诉你。你定要坚守约定,不能告诉旁人,不然父亲会生气的。”
小姑娘伸出小指与她拉钩,嘴里念叨着约定誓言的童谣,那可爱模样,她至今都还记得。
那时,她才知晓郝连芙与郝连荷的身世,才知原来她们的母亲从前与旁人私定过终生。
可那时荷芙二人祖父还在,郝盛远对她们也一直很好,所以她以为,郝盛远对她们的母亲是真心爱慕,因而也爱屋及乌爱着她们。
直到后来她们祖父去世,郝连荷进宫,一切就开始变了。
一场大火烧了郝连芙的闺房,毁了她大半张脸。自那以后,郝盛远对她也愈发冷淡,更是借着她身体不好将她囚于后院。再后来,对她更是非打即骂。
她以为,郝盛远是因为郝连芙容貌尽毁,这才心生厌恶,因而她心里虽也憎恶他,却从未往深处坏处想过。
毕竟从前他对郝连芙的好,仿佛还历历在目。
可今日听闻这些话,她才知晓,原来郝盛远对荷芙二人的恨,却是从一开始就种下的。掩藏多年,竟都是为了一己私利。
“那当年姑娘院中那场大火……”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郝连芙,身子不住颤抖,只能强撑着桌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郝连芙眼中也沁出了泪,混着浓烈的恨意,说道:“是,那场火是他刻意为之。”
仆妇顿时痛哭失声,将她揽在怀中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