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卞宁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赫然起身,逼近上前。
“你怎知太师府有万两自银?!”
陶靖以为她是不信,便说道:“机缘巧合,我亲眼所见。若我所言有虚,天打雷劈!”
“不过沈少傅可得抓紧时间了,待太师的人一来,你们就只能与我一块儿死了。”
说罢,陶靖仰头大笑起来,狰狞骇人。
卞宁宁拂袖离去,沈寒山亦跟了出去。
她已被气得头脑发昏,心头也闷得慌。今日阴雨,她站在廊下吹风,发髻略略松散也毫不在意。
“郝盛远的人要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沈寒山站在她身旁,望向她视线所及之处。
“绝不能答应他的要求。陶靖此人奸诈狡猾,不会如实相告的。这是他最后的筹码,绝不会这般容易就拱手让人。”她依旧看着远处,眸色深沉,失了光芒。
沈寒山笑笑:“万两白银,也不算容易了。”
“所以更不能与他做这笔交易,为虎作伥!”
“那郡主认为当如何?”
“你可信我?”卞宁宁收回视线,看向沈寒山。
“自然。”沈寒山毫不犹豫。
“那我想博一把,若是败了,我会承担一切。”
她站在廊下,阴雨乱风中,纤瘦的身子此时却如利刃银枪,直指束贼。
“你尽管放手去做,即便是败了,我再替你赢回来便是。”沈寒山抬手,替她拨开贴在面颊之上的乱发。
卞宁宁偏了偏头,将面颊覆上他的手掌。宽厚温暖,令人安心。
丹荔被带回客栈后睡了过去,直至第二日,仍未醒转。
“丹荔姑娘此前受尽折磨,应当不曾合眼,如今才要将过去几日的眠都补回来。但她除了外伤未愈,已无大碍。”
白匀又替她把了回脉,此前有温仪帮着,已经替丹荔处理好了伤势。
“她如今的身子,若是赶路,能否受的住?”虽听白匀这般说了,卞宁宁的眉头却仍是皱着。
白匀颔首:“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既如此,你和温仪带着丹荔,雇辆马车先行离开。待陶靖一事了后,我和沈寒山快马赶来。温仪性子倔,你得帮我想办法,势必将她带走。”
白匀不知她与陶靖之间的恩怨,但看她这副决绝的模样,刻意支走温仪来与他交代这些,便也能猜到事关生死。
“她和丹荔交给我。但你和沈少傅可得活着回来,不然她一定会将我生吞活剥了!”白匀只是想想都觉后背发凉。
卞宁宁笑了,她知道自匀不仅是怕温仪责怪,也是当真忧心她和沈寒山的安危。
白匀是聪明人,自然能知轻重缓急,绝不会在此事上掉链子。分开走,对他们而言是最安全的法子。
“本郡主一言九鼎,决不食言。”她眉眼含笑,说完便径直离开。
天色渐明,白匀知事不宜迟,药晕了温仪,雇了辆马车,带着她和丹荔往平冶赶去。
而卞宁宁与沈寒山却是在屋子里摆了一桌饭菜,不急不忙地吃了起来。
二人谈笑风生,全然不在意被捆在一旁骂骂咧咧的陶靖。不管他嘴里吐出的是何等难听之言,二人也恍若未闻。
陶靖骂了许久,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却誓死不从。不管他二人如何问,他就是不松口,定要万两白银和快马,将他送出文镇,才说出账册所在之处。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若是说出了口,他就只剩死路一条。但只要咬死不开口,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直至日暮,陶靖已是饿得头晕眼花,嗓子暗哑如破锣,嘴巴张张合合却唯有游丝般的气音。
偏偏这时,沈寒山却让人送来了饭菜,替他松了绑。
陶靖既高兴又害怕,看着一桌佳肴摇摆不定:“这是送行,还是送死?”
卞宁宁与沈寒山相视一笑:“陶大人试试便知。”
陶靖被捆了几日,如今被松开来却觉都不知该如何抬手,身子发麻,站在原地挪不动步。
“一刻钟。”沈寒山蜷着指尖,轻叩桌面,“我给陶大人一刻钟。你若是不吃,我便让人撤下了。”
“哼,你以为老子会怕?横竖不过一死,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陶靖再不管那么多,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拿起一只整鸡便如兽畜扑食般撕扯起来。
酒足饭饱,陶靖拍了拍肚腩,彻底安了心。一刻钟早就过了,料定沈寒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毕竟要扳倒郝盛远,可不是件易事,没有什么证据比那本账册更直接、更有力!
“沈少傅也算个实诚人,银票和马匹给我,让你的人护送我到城外往北二十里的迎客亭,我自会将账册的藏匿之处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