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在赌,赌姚氏会立刻杀了你,还是暂且留下你。”卞宁宁缓缓说道,心中了然。
姚轩颔首:“是,所幸我赌赢了。”
姚轩说得淡然,丝毫瞧不出是在与杀父仇人博弈。
卞宁宁对他,倒多了几分敬佩:“可姚公子的胜利却只是一时的,姚氏迟早要对你下手。”
在姚氏眼中,定国公府的家产是独属于她一人的。即便是找继子,也不过是个侵占家财的由头罢了,绝不可能与他人同享这杯羹。
姚轩当然也明白这点:“所以我对姚氏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作为一个迟早要被解决掉的祸害,却还能替她做出最后一丝贡献,何乐而不为?”
“还真是个毒妇。”温仪已然恨姚氏恨得牙痒痒了,恨不得当即赶回平冶给她几鞭子。
卞宁宁拍拍她紧握成拳的手,将她安抚下来,接着问道:“那姚公子如今是需要我们做什么?”
姚轩来找她们,自然不是只为了告诉她们真相。而她要的,也不仅仅是知道真相。
她们得让姚氏付出应有的代价。
姚轩将手里那半枚腰牌举起,却是朝着卞宁宁说道:“这是我目前手里唯一的证据,我希望姑娘能帮我查到姚氏买通丹阳杀手的证据。”
卞宁宁笑了,有些无奈:“姚公子觉得,我如何能查到如此关键的证据?我甚至都未曾听说过丹阳杀手。”
姚轩摇摇头,说道:“姑娘或许不行,但沈少傅可以。”
卞宁宁这才想起,她不曾给姚轩留下住址,可姚轩却能径直找到这里,看来是早已探清她与沈寒山相识了。
但她却不想劳烦沈寒山:“可这件事与沈少傅并无关系,我很难开口让他相助。”
“不,此事与沈少傅并非毫无关系。”
“姚公子何意?”卞宁宁拧了眉,不解其意。
姚轩捏着腰牌,手指暗暗用力,眼里尽是不甘:“怪我人微言轻,这几年来,我想尽办法去查姚氏与丹阳杀手勾结的罪证,却一无所获。但在平冶这段日子,我却查到一件事。”
“这丹阳杀手背后,或许是当朝太师,郝盛远。”
郝盛远三个字犹如一记惊雷,在卞宁宁脑中炸开。
照温仪所说,这丹阳杀手是个江湖组织,竟也与郝盛远有关?官员私养杀手,视同私自屯兵,乃是杀头的重罪,他郝盛远也当真敢!
可转念一想,郝盛远就是个无情无心的怪物,此事倒确实像是他所为。
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溢上心头,卞宁宁有些坐不住了,只想立马去寻沈寒山。
这是郝盛远的另一桩罪证,她绝不能放过!
“既如此,此事就交与我。”她心里虽说已波澜壮阔,面容却仍是平淡无波。
姚轩躬身道谢:“那便多谢姑娘了,我也可以放心回江州了。”
他再看了眼腰牌,将它交给了卞宁宁。
“你回江州做什么?”温仪好奇问道。
“我想去江州找找是否还有什么证据。我记得当初姚氏离开后,我父亲曾修书好友,如今想来,或许与他通信之人,便是寻毒之人。家中还有当年父亲与好友来往信件,说不定有证据。”
虽说这只是他的猜想,但总要回去瞧瞧才能安心。他如今无权无势,还要借助他人之手查找证据,那他自然也不能闲着。
卞宁宁也能看出来他是想多出一份力,尽管这趟江州之行,极有可能是徒劳一场。毕竟已过去多年,姚轩的家宅也早被叔伯占了,即便有信,也早被销毁了吧。
因而她也没拦他:“回去看看也好。”
温仪也点点头,只是她当真以为在江州还能寻到什么证据。
姚轩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也不耽搁,当即便告辞要离开。
卞宁宁与温仪将他送到府门口,才见他已安置妥当,立马就要动身。
姚轩跨上快马,冲着温仪抱拳说道:“温仪姑娘若近日回了平冶,记得找揽月要回我送你的薄礼。”
说完,他扬唇一笑,在正好的日头下,快马离去。
“薄礼?”
温仪的疑问来的晚,还没送到姚轩耳边,就再见不到他的身影。
“他还给我备了礼物?这么神神秘秘的,倒让我想快些回平冶了。”温仪搓搓手,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期盼。
“一点小小的礼物,就把你给收买了?”
白匀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后,背着手一脸不悦地站着。
他中午用过饭便出了门,刚巧回来就碰见温仪二人送别姚轩的场景。远远看着温仪对着人家的背影念念不舍的模样,走近了却还听见温仪说的那话,当即心里便不是滋味。
卞宁宁笑了笑,知道白匀误会了,却也不解释,任他兀自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