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了片刻,便也将这件事暂且搁置了。
“那不知白公子替我制的药,如何了?”
白匀便也敛了思绪,回答道:“差不多了吧,估摸着,这两日应当就能制成了。”
说了一半,他又怕她着急,补充道:“制药一事不能急于一时,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制好的。”
卞宁宁笑了笑:“我不急的,白公子能挂着此事便好。”
说罢,她离开了白梅院。
往后的两日,她也当真哪里都没去,就整日呆在院中,生怕错过了任何方府送来的消息。
可偏偏等了两日,却是一丝消息也无。
她有些坐不住了,决定往方府瞧瞧到底是何情况。她叫上温仪,二人趁着天色尚早,往方府去了。
不出意料,刚转过街角,就远远瞧见方府一片白幡。只是那白幡之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卞宁宁与温仪在街角处停驻,听见方府那头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
起初二人以为是哭丧,可过了会儿,卞宁宁却发现有些不对。那哭喊声之外,分明还有男子的呵骂声。只是女子哭声尖利,周遭人群也是嘈杂一片,才将那男子声音掩盖了。
而那女子的哭声,却有些耳熟。
卞宁宁突然一阵心慌,赶忙快步跑上前去,温仪也紧随其后,护着她越过人群,站在了人群最前端。
而方府门口的景象,让卞宁宁心头一凉。
只见那不停哭喊尖叫的,正是说好与她送信的方府婢女。可如今她却是浑身被人绑满了绳索,跪在地上,不住朝着一旁的方家大爷磕头。她额前被磕破了,不住地渗着血,涕泗横流,毫无颜面与尊严可言。
方家大爷站在一旁,背着手,满脸愤怒,根本不看地上跪着的婢女,大声呵斥道:“玉锁,我方府平日里待你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可你却做出毒害我幺妹之事,简直忘恩负义、天理难容!”
方家大爷说的幺妹,便只能是方秋卉了。而卞宁宁也今日才知,原来这婢女叫玉锁。
四下看热闹的人群吵闹喧哗,让卞宁宁的头脑都有些发沉。她揉揉眉心,一时有些没搞明白。
方家大爷的意思是,玉锁毒害了方秋卉?
这可与她所知晓的大相径庭了。
只见玉锁不住地磕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自己没有毒害方秋卉,可翻来覆去都只有这一句话,听起来实在有些苍白无力。
连卞宁宁都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当真信错了人?
可下一秒,玉锁却突然看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不期而遇,让卞宁宁心头一惊,霎时担忧起玉锁会不会为了保命,将她拉下水,亦或者是出卖她与方秋卉也有往来。
玉锁也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眶里溢出一颗又一颗的泪珠,砸到地上,与地上的血水交融,成了一滩暗红色的印记。可片刻后,玉锁却是收回了视线,仿佛没瞧见她一般,继续朝着方家大爷磕头求饶。
卞宁宁愣住了。
玉锁这是......
疯狂的自责爬上心头,为自己方才那瞬间的怀疑深深的负疚于心。玉锁没有拉她下水,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站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却不想被温仪给拉住了:“宁儿,你要做什么?你要瞧姚夫人的尸体,可不是现在。”
温仪也认出了玉锁就是她们怀疑给方秋卉送药的那个,可她毕竟同玉锁没有什么交集,便下意识以为方家大爷说的是事实。
明明是送药之人,为何又变成了毒害方秋卉的人?真相扑朔迷离,她自然不愿让卞宁宁去淌这趟浑水。若是让方家大爷以为卞宁宁也是这玉锁的同谋,便更糟糕了。
可卞宁宁却将温仪的手拂开,坚定地说道:“温仪,我得救她。”
温仪还来不及再说话,就见卞宁宁走上前将玉锁扶了起来,朝着方家大爷问道:“方老爷,您口口声声说玉锁谋害了您的幺妹,可有证据?”
玉锁是五年前被姚轩买回府的,一直以来也只是做些粗杂繁事,算是个低等婢女。这样的婢女,如今的方府,一抓一大把,方海从未放在眼里。
从一开始,方海就觉着给玉锁定罪是板上钉钉之事,毕竟一个卖了身契的孤女,家中只剩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母,如何同他叫板?
所以卞宁宁的出现,属实是让方海惊掉了下巴。
他呆看着扶着玉锁的女子,既惊诧居然还有人要给玉锁出头,又觉着这女子实在美貌,美貌到有些眼熟。
卞宁宁也反应过来此前她与温仪见过方海,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与温仪来方府时也稍微乔装了一番,况且与方海也不过稍稍打了个照面,方海真不一定记得她和温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