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匀等了片刻,见温仪转过院门,却是朝着卞宁宁说了句多谢。
“我还未完成白公子所托,暂且当不起这句多谢。”
卞宁宁牵唇微笑,目送白匀出了她的院子。
待院中只剩她一人后,便有婢女来同她说现下府中只余她一人,可要在院中用饭。
“其他人还未回来吗?”她问道。
婢女摇摇头:“还不曾回来,王爷嘱咐无需等他。”
沈寒山今日去了哪里?竟一整日都不见人。卞宁宁有些奇怪,可看了眼身旁的婢女,也知问不出答案来,便只能先作罢。
“你随意帮我上些小菜即可,不必太过费心。”
天一日比一日炎热,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不一会儿,婢女便提了个食盒过来,将饭菜摆了出来,都是些爽口清凉的小菜。
她就着还没完全隐没的夕阳,简单地用了两口,就让婢女撤了下去。
夜色渐渐爬了上来,婢女挑着灯笼走到廊下,正欲挂上,却听卞宁宁阻止道:“不必挑灯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婢女也知晓她看似温和,却不容置喙,也时常不用人伺候,便默默退下了。
片刻后,院中便再次只剩她一人。
她也没起身,就坐在院中石凳上,静静等待着,直到夜幕降临,天光骤失。
不多时,院门外似传来一阵细碎迅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至她的身后。
“郡主。”
一阵女子的细微闷哼声后,雁之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月色之下,她没有回身,只背对着二人。
“辛苦了。”她说道,“我想听她说说话。”
雁之这才起身将方才放倒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扯出塞在她口中的纱布。
这女子,便是那日为方秋卉送饭的婢女。
女子身上被绑了绳索,但因着卞宁宁嘱咐过,雁之只绑了个大概,并未伤到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这女子也跑不了。
今夜月色略显阴沉,又不曾挑灯,疏影重重,隐没了卞宁宁的面容,那女子只能瞧见一抹纤细直挺的身形,端坐在她面前。
女子望了眼那身影,又看向身旁高大的男子。虽说一路也并未受罪受苦,被这男子一路扛到了此处,可面对未知始终是有些害怕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须臾过后,卞宁宁也终于转过身后,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
她起身上前,轻手替女子解开了身上的绳索,边解边说着:“此番找姑娘来,是有一事相问。”
女子被她扶了起来,与她对坐着,却互相瞧不清面容,只有绰绰暗影。
“你……你将我绑来,就为了问我事情?有什么事,不能……不能青天白日地来方府问我?”
女子虽说害怕,可听卞宁宁的声音柔缓,心里的恐惧也淡了几分。再一想,她们也没对自己下狠手,便壮着胆子质问道。
“此事确实不能摆在台面上来问你,不然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姑娘来了。”卞宁宁回答道,没有多余的情绪,不咸不淡地说道。
女子沉默了半晌,试探道:“你要问的是何事?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又能告诉你些什么?”
“你当然可以,因为此事与姚夫人有关。”
卞宁宁的目光凝聚在女子的脸上,可夜色浓厚,她瞧不清女子是否也在看着她。
更长的沉默,女子并未再出声,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偏偏就是这样的态度,却让卞宁宁更为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她整理了一番思绪,又缓缓开口道:“姚夫人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糟糕,我也找大夫替她瞧过了,可大夫说她已时日无多了。”
女子听完这话似乎十分震惊,瞬间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连连后退,直到被身后的雁之拦了下来。
退无可退,女子看了眼黑衣在身的雁之,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试图平复又开始颤抖的双手。
“你到底是谁?”女子问道,一出声就颤了音。
卞宁宁并不急着回答,只抬眼瞧着她,耐性十足。
寂夜暗月,不知何处传来蝉虫鸣叫声,却仍是让人觉得安静得可怕。
女子站在原地,脚下都有些发颤了,却只能强打着精神。
过了片刻,卞宁宁见女子抬手抹了把额头,似是出了汗,她这才将女子拉到身旁,坐回石凳上。
“你奉命为姚夫人送药,竟不知晓此事吗?”
卞宁宁声音浅浅轻轻,仿若清风,竟让人没有察觉出此话带有循循善诱的意味。
女子心下本就焦灼,现下听卞宁宁这么一说,竟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只是奉命送药,我不知她……”
话说一半,她反应了过来,及时收住了口,却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