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现下已是朱门大开,身着阔袖红袍的官员们也陆续达到,互相寒暄客套着。
“就这儿吧,谢谢王婶,还麻烦你帮我将这铺子定下来。”
卞宁宁并未回头,依旧看着渐渐熙攘的街道。
王婶面上一喜:“好好好,我这就去找那牙人。”
卞宁宁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王婶,眉眼也染上喜色:“劳烦王婶了,改日我请你喝酌春酿。”
王婶哎一声应下,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她见王婶这般热情洋溢的样子,也不禁被感染,眉眼轻弯,嫣然一笑。无论如何,今日也算办成了一桩事,她便可以安心准备店铺开张了。
这铺子倒是十分干净,架柜也是现成的,看起来没什么需要额外添置的。她只需再定制一块匾额,摆放些纸扎人,便算齐全了。
卞宁宁正比量打算着,却听见屋外街巷愈发嘈杂,她回头,便看到熙熙攘攘的行人早已将大理寺门前围得严严实实。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见似乎有女子的痛哭声,众人皆在窃窃私语,却听不真切。
她走了过去,随口问了一个正在看热闹的男子:“这位大哥,这是怎么了?”
被问道的男子转头看向卞宁宁,先是一愣,随后才回过神来回答道:“不知道啊,方才我只瞧见这妇人抱了个大包袱,还以为是装的货物,结果这妇人突然就跪在这大理寺门口又哭又喊,那包袱打开来,哪是什么货物,分明就是一个女童的尸体!”
“你瞧瞧,那孩子估摸着也就七八岁吧,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罪,真惨啊。”
卞宁宁越过面前的几人,便看到一个中年女子正跪在大理寺门口,不停地磕头,额前早已磕破,一片血色,嘴上也在不住喊着冤。
“求求你们,帮帮她!我女儿死得冤啊!”
而中年女子身旁铺了一张早已洗得泛白的垫絮,上面躺着个幼女的尸体。那幼女只着里衣,小手小脚皆裸露在外,上面满是斑斑紫痕,竟是再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卞宁宁看得心口泛酸,却见周遭人群除了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前帮忙,而大理寺内也不见有人出来,守门的侍卫更是置若罔闻。
她忍了又忍,理智告诉她莫要参与,可她的良心却终是让她走了过去,出声询问道:“这位娘子,这是怎么了?”
一直无人搭理的妇人见终于有人来同她说话,就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她陡然转过身紧紧抓住卞宁宁的双手,眼里满是乞求。
“你帮帮我!我求求你!”
卞宁宁正欲开口,那妇人却突然开始颤栗,面上尽是恐惧之色。
“来不及了,他就快要来了,来不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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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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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宁宁看着妇人又是恐慌又是焦躁的模样,心中也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她转头问向大理寺守门的侍卫:“为何大理寺不愿审理此案?”
可谁知其中一个侍卫嘲讽一笑,不紧不慢地答道:“这位姑娘以前不常来这附近吧?”
卞宁宁秀眉微蹙:“此话怎讲?”
“这附近邻里街坊都知道,这老妇是出了名的疯子,你别看她现在还算清醒,待会儿疯起来伤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况且这老妇当了多少年寡妇了,哪儿来的女儿,只怕不知又把谁家孩子给偷出来了,所以才这般焦急。这孩子的父母大概很快就会追过来。”
侍卫耐心一笑:“姑娘,我知你心善,但此事,我劝你还是莫要插手。”
卞宁宁复又看向妇人,这才发现她眼神恍惚,双手还在不停地抖动轻晃着,对她们方才说的话毫无反应。
“娘子,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那妇人听完却不回答,只疯狂摇头,嘴里不断念叨着“来不及了”。
“看吧,又疯了。”
“姑娘,真不是我们不管,这事儿不好管,这么个疯子能问出什么来?我们方才也试图将这孩子带进去,可谁碰了这孩子,这疯子就打谁,刚刚还给了我一耳光呢。”
侍卫说完侧过左脸,抬手指着脸上的红印,一脸幽怨。
卞宁宁这才看到这侍卫左脸上殷红的巴掌印,想来这妇人下手不轻,竟是五根手指印一根不落。
她心中微叹,只道这侍卫说得若是真的,此事便当真不宜再插手。
她站起身正欲离开,却听见人群外传来一阵怒吼声。
“滚开!都给我滚开!”
“我定要将那老娘们儿碎尸万段!”
只见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跪在地上的妇人一看见他便惊慌失措,跪着往一旁爬去,嘴里不住呜呜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