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谎言很快就会被揭穿的。
顾莞和谢辞手牵着手,往高墙方向发足狂奔!
两人听见骚动的声音,大批军靴落地的凌乱沓沓声,自内门奔出,很快汇集成一股更大的人流,尖锐的哨声刹那响彻整个庞大的铁槛寺外狱。
生死一刹,顾莞谢辞咬紧牙关,飞奔穿过一条条内巷,最终穿过营区,奔至高墙之前。
离得远远,顾莞已经取出她在近卫厢房取其中一人的兵刃“蒺横钩”捆成一扎改制而成的长索抓钩,顾莞眼界还在,但这个抓钩真的太沉重了,谢辞哑声道:“给我!”
顾莞立即给他。
谢辞抡起这个超大抓钩,他的右臂血肉模糊,一振臂,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雪地上。
两人狂奔疾走,以最快速度飞奔向前,走到尽头,谢辞一甩抓钩,这个沉重的抓头冲天飞起,“啪”一声准确卡在墙头上。
谢辞一箍她的腰,右臂一振,四层楼高的高墙借力一跃上了墙头。
谢辞立即跪在墙头上了。
厚厚的墙体,墙头一尺多宽,他重重喘息着。
风声呼啸,一下子就大起来了,冷风夹杂着雪絮在幽幽的月光下扑面而来。
谢辞战栗起来。
顾莞转身火速收起布带,把抓钩放到另一边并稳固住,身后和围着外墙两边火速奔来的军靴声和火把光汹汹而至。
千钧一发。
明明十万火急,明明跨出一步,就能脱身离开中都监外狱了。
可偏偏此时此刻,谢辞却觉脚有千钧重,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跪在地上,一刹,浑身战栗,怆然泪下。
谢辞和谢家人一样,年少但肩膀已经甚宽厚了,宽肩腰身劲窄,严刑拷打未屈服,此刻却趴跪在地上,刹那战栗泪流满脸。
顾莞秒懂。
逃犯,自己一个外来人口还得犹豫一下,毕竟她好歹接受了五年人民公仆教育。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逃犯,好在这里不是生她养她的当代,心理障碍不是很大。
而作为真正当事人的谢辞,忠义刻进谢家人的骨髓里,这是一种信念的延续,一种军魂臣魂家魂,一代代谢家人为它而死,他们的血肉和骨髓皆承载着它!
如果可以,谢辞恐怕宁愿死,宁愿碎尸万段死无全尸,骨血煅成一寸寸飞灰,也不愿意成为一个逃犯,玷污他祖宗他父兄们一代代人抛头颅洒热血铸基的门楣。
顾莞心下恻然,但她很认真的,扣着他肩把他脸掰过来。
冷风呼啸,她听见自己用很冷静很严肃的语气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哪怕为了你的母嫂和谢家仅剩的孩子们,你也必须活下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希望!”
谢辞的眼泪,唰一声淌下来了。
滚烫炙热,浸透了她的指腹。
作者有话说:
阿秀来啦!!
一个上班的周日,不是个好周日(指指点点),哈哈心心发射!明天见啦宝宝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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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脱身
顾莞把他拉起来,两人从十几米的高墙上一冲而下。
黑黢黢的夜里,月色隐去,只剩朦胧的雪光,青苔老死后留下枯灰,砖与砖垒叠间扑了一层又一层的雪粉,一脚踩下去,坚硬冰冷又滑腻。
青砖高墙修筑酷似城墙,80°的倾斜在俯冲的时候真他妈的快刺激死了,北风陡然大增呼呼掠过耳边,冻得她耳朵都快掉了,心脏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她架住谢辞,另一只手死死攥紧布绳,手心火辣辣的。
——上来的时候谢辞带的,但他明显已届强弩之末,唇乏青紫,有些站不起来,只能她上。
顾莞扔掉布绳,喘粗气,白白的热气从口鼻喷出来,她赶紧闭上嘴巴,以免肚子里那点热乎气都跑完了。
被迫当了逃犯,这是顾莞这辈子从没想过的事,但走两步也就顺溜了。
毕竟原主也没犯过罪,谢家人生活简朴,身为忠勇公的谢信衷在家也不过三菜一汤,够吃就行,从不浪费,家里男人里衣居家服多是深色细棉布居多,穿烂了才换新的,但严于律己宽于律人,除去将来志向从戎的儿子,对老婆孩子都很宽容,不过靡和过分浪费没意见,不过但谢家的女人被男人影响,也是从不奢费,自得其乐。
陷害忠良还连坐,她跑得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顾莞喘了两口气,立马架着谢辞跑出去。
旷野的风很大,铁槛寺在半山腰,军演场依山麓而建,附近乡镇大大小小,但总的来说比城里的人口密度要低很多,铺天盖地的大雪,覆盖了败伏的黄草,素白裹着黑色的枝丫岩石,原野和起伏的丘陵大山尽数没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