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巧的竹筒被一条紫色的绢带系着,悬挂在窗棂上。
池洌取出竹简内的纸片,一眼扫过,神色微凛。
大勒已暗中率领大军,悄悄逼近函关。
而且,大勒国君见他杀害瑄王的关键证据被大齐取走,干脆恶人先告状,说瑄王被害是大齐借刀杀人的阴谋,而借刀杀人者,正是大齐皇帝池熔与大齐的摄政王——君溯。
第11章 复仇
不得不说,大勒国君的这个策略虽然恶心人,但确实有用。
只要大齐这边想要顾及国家的颜面,只要摄政王不想惹祸上身,就不会承认大勒国君口中的勾结,更不能把拿到手的罪证公布于世。
如此一来,关于“是谁害死瑄王”这个问题就只能不了了之,成为载入史书的一桩悬案。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摄政王竟然在朝中毫不犹豫地公布了大齐皇帝池熔与大勒国君勾结,共同谋害瑄王的证据,丝毫不管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引火上身。
借着大勒国君这次发难的机会,摄政王列举了皇帝池熔的多条罪状,其中最严重的一条就是残害忠良、通敌叛国,而根据大齐律令,通敌叛国罪是最严重的死罪,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触犯这条禁制。
有保皇派想要拿皇帝的尊贵身份做文章,被摄政王一派雷厉风行地按了下去。摄政王当朝拿出先帝“准许摄政王监国、行废立权力”的遗旨,司天令的判语,与皇帝池熔的罪己诏,打了保皇派一个措手不及。
事涉通敌叛国,哪怕是平时与摄政王有诸多不对盘的朱玉行、郦勇等朝中重臣,也不能罔顾事实,盲目地为皇帝开脱。
因此,所有一品大员都在这次早朝上保持了沉默,任由摄政王为皇帝池熔治罪。
最终,池熔的皇帝之位被废除,贬为废帝。由安仁王世子池煌登基。
……
卯时三刻,第一道日光从廊檐落下。
摄政王君溯率先走出太和殿,身后跟着一脸怪异的朱玉行。
他对摄政王也算是有一定了解,知道他从来不是这么一个行事冲动的人。这种伤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招数,怎么也不像他会做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就不怕大勒一口咬死你与废帝勾结,让你在军中失去威信,在民间遗臭万年?”
他的质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朱玉行看着君溯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摄政王了。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只除了……让瑄王的死因昭告天下。
难不成,摄政王真的只是为了还瑄王一个公道,这才选用这种毫无转圜、两败俱伤的方式?
想到民间的传言,朱玉行的表情变得万分诡异。
不可能吧,只看摄政王平日对瑄王的态度……怎么可能。
可是鬼使神差的,朱玉行又想起那一天——在瑄王的丧仪上,摄政王一意孤行,为瑄王穿斩衰,又亲自不厌其烦地为瑄王净身、殓容、穿衣,不肯假解他人之手。
顿时,朱玉行的表情变得格外奇怪,仿佛生吞了一斤麦粉,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
“见鬼……”
……
在最初被君溯控制的时候,废帝池熔格外惊慌,生怕自己像第三代皇帝那样死于宫变。
可等被君溯关了几天,他又安下了心。在他看来,君溯或许并不打算,也不敢要他性命,池熔索性静待其变,希冀自己的嫡系们发现异常,去宫外寻找救援。
可是让池熔又惊又怒的是,君溯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每天都会为他带来消息——告诉他那些嫡系的行动,仿佛池熔期待的救援在君溯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在他掌心垂死挣扎的飞蛾。
而更让他既肝胆俱裂的是,他看到了自己勾结大勒国君的罪证,并三天两头地收到有关大勒的情报。
明明掌握了至关重要的铁证,却又隐而不发,摄政王到底想做什么?
逐渐积累的压力与穷途末路的恐惧,凝聚成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欲落不落。池熔每一天,每一刻都提心吊胆,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好。他时常稍稍眯半个时辰就惊醒,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
无处排泄的恐惧让他把怒意发泄到大勒国君的身上。那个蠢货,自以为留着罪证可以当把柄威胁他,结果还不知道藏好,让文君溯这阎罗收了去,这下他们两个都得玩完。
池熔咬牙切齿地瞪着桌上有关大勒的情报。他根本不想看,可又耐不住心中的煎熬,近乎自虐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当发现罪证被盗,函关三城又被摄政王麾下的大军控制,移喇波那个瘪犊子竟然无视当初两人之间的约定,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