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他手里的空碗:“你拿着碗做什么?吃了还是没吃?”
“喝了点汤,真好喝!”温故舔了下嘴唇,还能尝到残留的鲜味,“还想喝,不知道可不可以再盛一碗。”
德维特接过空碗放进推车里,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跟我来。”
然后,他就又得到了一碗香喷喷的虾汤。
德维特抱着一盒食物,跟同事打过招呼,带着温故走出餐厅。
这碗汤跟刚刚的不一样,很烫,他一路上吸溜吸溜地喝,等被他带着经过几条七弯八拐的通道、站在一个门前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他要去哪。
德维特笑着介绍:“我和夏先生的房间。”
说着,就把门推开了。
这里是个家庭房间,比温故的单人房间没大多少,同样是没有床铺,但却有一个婴儿摇篮。
温故看到了小小夏,夏先生抱着他坐在地上整齐铺着的被褥上,正温声细语地给他读一本厚厚的书。
门一开,他的目光投过来,在看到温故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又惊又喜地站起来:“温故?!”
小小夏朝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
“哇,抱抱——”温故自然而然接过团子,在他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同时不忘跟夏先生礼貌地打招呼:“你好呀,夏先生!”
夏先生摘下眼镜擦了把眼泪。
德维特把盒子放在充当桌子的纸箱上,拢起散开的长发,这回扎了个结实的马尾。
“来,吃饭吧,今天伙食特别好。”
夏先生抱着小小夏重新坐回地铺,把团子放到腿上,一边打开盒子一边招呼温故:“来,一起来吃。”
温故摇头:“不不不我吃过了……啊……”
其中一层盒子里摆着一半烤的焦黄冒油的肉块。
他完全不受控制地坐到他们对面的地上,嘴里还不停说着:“吃过了,我真的吃过了……虾汤很好喝的……”
德维特可太了解某个超级大吃货了,一般程度的吃货是不可能趴在橱窗上对着蛋糕流口水,老板赶都赶不走的。
他拨了一半的烤肉到他面前:“喏,快吃吧!餐厅的肉应该早卖完了,这是常事,我们工作人员会提前留出来自己那份。”
“这怎么好意思呢!”温故直接用手捏起一块烤肉。
德维特眼睛细长,笑起来很好看,他打开汤碗的盖子,慢条斯理地往里面放了很少的盐,递给夏先生:“不用介意,夏吃东西很清淡的,对这样的肉没兴趣,小小夏还没牙齿呢,全是你的了。”
温故放心了,一边吃,一边贼兮兮地四下乱看:“你们一起住这间吗?”
德维特给小小夏剥开红薯的外皮,露出里面红到流油的瓤子,闻言毫不在乎地点头:“对呀,不然呢?”
夏先生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脸都红了:“别误会,别误会!”
温故疑惑:“误会什么呀?”
夏先生忙不迭解释:“是这样,当初为了让德维特也能一起到下面来,所以报名时候报了家庭单位,就只能分到一间房。”
温故点点头:“嗯嗯,不然呢?”
夏先生:“……”
这两个人理直气壮的样子快要把他送走了。
但确实,温故忙着往嘴里送烤肉,德维特抿着唇,眼睛里全是笑意,若无其事地往小小夏嘴里塞红薯,好像除了他,根本无人在意。
背后,一只细长的手掌轻轻在他的腰上揉了揉,他释然地笑了一下,不打算再对任何人解释这件事了。
温故眨着眼睛看看夏先生,又看看德维特,感叹:“德维特,你瘦了好多哦!”
夏先生因为有孩子要照顾,按规定不需要工作,德维特则选了相对轻松也最顺手的——去餐厅帮忙。
这是一项炙手可热的工作,很多人报名,可名额只有不到一百个,他作为泰川的首席蛋糕师,没费任何口舌就被录用了。
当然,这里是不需要做蛋糕的,除了偶尔菜单上有面食需要他出手,其余时间都在打杂。
收拾餐厅卫生,洗碗洗菜,盛饭分饭,运货跑腿……
有经验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井井有条。
这阵子他们颠沛流离,还要防着随时随地的危险,加上随之而来的辛勤工作,德维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脸色有些晦暗,碧绿色的眼眸不再那么明亮,金色绸缎一样的长发也不再散发光泽,就连粗神经的温故都能一眼看出他的憔悴。
不过今天,他多日来的忧郁和惆怅一扫而空。
与他朝夕相处的夏先生能察觉这一点。
他们一直聊到了很晚,直到差半小时到熄灯时间,德维特才把完全不记得路的温故送到了通往最下面一层的78号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