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温故就发现,在使用徐西霜的房子这件事上,自己的表现还不如宋海司。
他会用炉子,还知道怎么做蘑菇汤,还懂让硬肉干变软的办法,而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去山脚下的小河提了桶水。
宋海司把水仔细过滤了很多遍才下锅,温故眼巴巴看着他,觉得两个人一起就这样生活下去的话也不错。
两个人渐渐陷入朦胧的水汽之中,蘑菇汤的鲜美味道飘散开,整个地洞里香喷喷的。
宋海司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温故正盘着腿坐在睡觉用的草垫上看自己,嘴巴亮晶晶的,估计自我消化了不少口水。
他勾起嘴角,安抚某个馋坏了的小朋友:“就快好了,蘑菇要煮熟一点。”
“嗯嗯!”温故猛点头,“徐西霜也这么说,每次他煮蘑菇汤,都说过节了!”
宋海司笑起来。
他翻搅着锅里的汤,香气越来越浓郁,确认不会粘锅底后,就去水桶边洗了把脸。
温故已经在小河里洗过了,这会儿盯着宋海司腮边滑下来的水珠,舔了舔嘴唇,吞下一大口口水。
然后,他看到宋海司的耳垂连着腮边破了个细长的口子,是刚刚被腐烂秃鹫弄破的,就很生气。
真可恶!
正在后悔刚才应该给那家伙再撕的碎一点,就听宋海司问:“温故,你为什么不怕‘墙’?”
“啊!”温故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兴奋地跳起来,“对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怕墙?我真厉害!”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我……我白白被关了二十年吗……”
宋海司愣了一下。
温故瞬间没精神了,一屁股坐回草垫上,眼睛被炉膛晃得亮晶晶的,像是有水光。
宋海司赶忙坐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肩膀:“温故……”
“我好笨啊!怎么没去试试呢?妈妈要不是为了陪我,就不会死在这了……她可以去医院的……”温故抹了一下眼角,“我真笨!”
“没人敢拿这种事冒险,要真试了你才是笨!”宋海司心疼地抱住他,“也许刚才只是运气好,我不会让你再碰‘墙’第二次!”
就算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自己和父亲宋亭也等于是害了温故和他的母亲,他不但不生自己的气,反而自我责备起来,甚至还要带自己去找另外一个能量源。
他觉得徐西霜对温故的评价相当准确,他真是个单纯到近乎于“傻”的小家伙。
温故回抱住他,像他们在三区的家里时一样,把头靠在他的肩窝上,露出舒服的表情。
“妈妈不会生气吧?我以前捣蛋的时候,她总会很生气,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数,从一数到了一百,终于停住了。
滑稽的举止搞的宋海司莫名其妙,他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数我离开了多少天,数不清了……”温故很小声地说,好像被妈妈听到似的,“妈妈让我每天在她坟墓前发誓,这回我要补上一百遍……”
宋海司忍俊不禁:“发什么誓?”
温故:“我是人类,我会保持善良,我永远不会变成丧失理智的污染物。”
一百多天没说了,仍然倒背如流。
宋海司抿住了嘴唇。
他们喝过蘑菇汤,又用医疗箱里的东西帮对方处理了伤口,最后,温故硬拉着宋海司一起感谢徐西霜的亡魂,这才钻进他的怀里,跟他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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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洞外响起几声粗嘎的鸟叫。
温故被这熟悉的闹铃惊得浑身一抖,把宋海司也给抖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斜上方敞开的洞口看了一眼,咕哝:“哦,这几只破鸟还活着呢,太好了……”
宋海司觉得他是个念旧的人。
温故想从宋海司身上爬起来,宋海司却舍不得放开他的小火炉,难得任性地没有松手,反而用力一拉,温故就顺势重新倒在他的胸膛上,人还没太清醒。
“温故。”
“嗯?”
“……”
本来宋海司是想问他另一个能量源的事,可软软的声音一入耳,他就觉得这个话题非常扫兴,暂时不想提。
他轮流打量他那两道又长又密、还在微微打着颤的睫毛,慢慢贴近他的耳边说:“我有点冷。”
“啊?”温故微眯着眼睛昂起头,困顿的猫咪似的,“那我抱着你……”
说着,用力抱紧了他。
宋海司不依不饶:“嘴巴冷。”
“嗯?哦……”
温故小心地皱了下眉,就要用手去焐热他的嘴巴,却被他按住了双手。
宋海司说:“手也冷,不要拿开。”
温故困惑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