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仰着头，看向坐在木梯上的沈星葵，手里握着她的手机，一言不发。
沈星葵攥着书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来多久了？为什么要来？是碰巧？还是过来质问她明明是他的粉丝，却瞒了他这么久？
钟临渊低头看向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沈星葵将手里的书放进围裙的兜里，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与他面对面而站。
“不回消息，是故意的吗？”钟临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声音压低，免得打扰其他还在看书的客人。
“手机静音了。”沈星葵用气声说话，声音更小了。
钟临渊朝她的方向靠近了半步，单手搭在木梯上，像是要把她圈抱在怀里。
“我以为你是不想理我。”
沈星葵皱了皱眉，她哪有。
只是决定不再喜欢Eden了。
“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去你家按门铃，没听到动静。在停车场没看见你的车，就猜到你可能是来书咖了。在书咖也好，人多，如果你身体不舒服，也有人能送你去医院。”
钟临渊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沈星葵需朝他靠近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她这样一靠近，他就像是贴着她的耳边说话一样，滚烫的吐息喷薄在她的耳廓，染红了她的耳朵尖。
沈星葵身体退回到原位，后背靠着书柜墙，小声说：“我没事。”
不远处传来客人的脚步声，沈星葵转头往声源处看去，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得小心谨慎，而钟临渊只是垂眸看着她，眼神里似乎藏着些什么她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移除关注了？”他问。
沈星葵抿着唇，没说话。
客人的脚步声没有停下，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沈星葵低头弯腰，从钟临渊的手臂下钻了过去。
钟临渊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背影。
沈星葵走了两步，撞上过来这边找书的客人，侧身让道给客人过去，没听到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头看去。
钟临渊站在原地，唇角抿成一条线，连那头金发都显得黯淡了不少，整个人置身于被书籍包围的角落里，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
沈星葵又走了回来，拉起他的衣袖，将他领回自己的办公室。
那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办公室里的香氛用的是水蜜桃味的香氛，清甜得有点腻味，但现在好像恰到好处，中和了他们两人奇怪的气氛。
隔着一层门板，书咖播放的舒缓背景音乐变得不那么真实了，朦朦胧胧的，像是在梦里。
咔哒。
沈星葵下意识把门锁上了，以免被别人突然闯进来，打扰了他们的对话。
钟临渊垂眸看见她摆在办公桌上的金发纸片人立牌，刚刚也看到她的手机锁屏，也是Eden的虚拟形象。
是来不及换，还是舍不得换？
“我道歉。”沈星葵背靠着门板，“我们在机场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出你是Eden了。隐瞒了你这么久，对不起。”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钟临渊斜靠在办公桌上，正对着沈星葵，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米，却像是隔着银河这么远。
“不是第一次见面。”他轻声说。
沈星葵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如果这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什么时候才是？
钟临渊紧皱着眉头，一些羞耻心和自尊心作祟，不想承认自己是当年那个落魄得需要靠她一个小姑娘来接济的“流浪汉”。
他拿到比赛奖金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她，然而旅馆老板却说她已经离开了，就在前不久，还在旅馆里给她开了生日派对。
知道她的生日是7月20日，之后他每年在这一天的直播都会念粉丝的醒目留言，在念生日祝福的时候，想到的也是她。
祝她生日快乐，祝她不止生日快乐。
“总之，我现在已经脱粉了，不是你的粉丝了。你不用因为我而放弃直播，放弃那些喜欢你的人。”沈星葵说。
“所以你是因为怕我会放弃直播，才脱粉是吗？”钟临渊站直了身子，他的心脏就像裂开一样疼痛，不断地找借口，找理由为她开脱，始终不相信她是决心不再喜欢他。
沈星葵眼里闪过瞬间的慌乱，“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因为我而放弃什么。”
钟临渊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眼角泛红，重新靠回身后的办公桌，双手撑在身侧，像是在用什么东西作为他的支撑，否则就难以再站立了。
“你在做决定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
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他？就是因为太考虑他了，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