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凝滞让一旁刚收拾完恶鬼的兴尧都忍不住朝归寒那张脸上看去。
没看出什么,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可这群小毛孩子却仿佛见了阎王爷一样,被唬得大气都不敢出。
“不错啊。”兴尧狎昵的扒拉归寒的袖子。
“你走后这些少年把那只男童纸娃娃给糟蹋碎了,”归寒说这话时语气中竟然还有点儿无奈,道,“所以我就稍微动手和他们每个人都切磋了切磋。”
稍微……动手?
兴尧看着那群毛孩子或乌青的额头,或插大葱的鼻子忍不住笑起来,赞许道,“绝妙!”
归寒却好似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果然遇上不能解决的事情还是先动手比较好吗?”
兴尧一时间竟然没听明白他在那嘀咕什么。
“哎,不计较人数的孩子,们,”兴尧见村里这些半大孩子都聚在了一起,便又勤勤恳的恳开始他逗小孩儿玩的把戏来,“你们是从哪个小道道上来的吧?没去过狐娘庙?”
“是没去过。”这群孩子神情都有点蔫。
“这就好,”兴尧兴致高昂,“走,带你们去狐娘庙去看个好东西。”
“兴尧,”这时,归寒却叫住兴尧,“平平怎么了?”
兴尧这才又注意到缩在墙角那看着有些病恹恹的平平。
“好朋友……死了。”兴尧道。
他说这话时,中间顿了好一会儿,树影婆娑拂在兴尧的脸上,一时间竟然有点瞧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归寒的眼睫颤了颤。
“要去狐娘庙加固封印?”归寒又问。
兴尧“嗯”了一声,“村子里的人不安全,”他斟酌了下开口,“王青阳那家伙又没事儿,让他照顾着点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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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阳光终于明朗起来,照在血淋淋的断手断足上,恶寒的感觉一度让这些半大孩子们直吸气。
狐娘庙里的景象看起来极其糟糕。
残缺丑陋的死尸摆在跟前,可兴尧和归寒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拾起原本放在旮旯里的笤帚簸箕来先打扫这些秽物。
一切动荡的风波过后,所有恶寒、令人呕吐恶心的遗留物,其实总得要有人收拾不是。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眼睛看不见,大家都相安无事,然后牺牲掉一小部分人,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像这些被怪物嚼碎的骨头一样,赤裸裸的摆在跟前的时候,人们才能觉出残忍来。
王青阳扶着平平坐在庙外的石头上时,这个总是随波逐流的少年,突然却觉得自己心底里顿悟了什么一样。
他跑进庙里去,也跟着兴尧和归寒收拾起来。
其它的少年见状,面面相觑,齐齐一阵干呕过后,最终却也只好皱着鼻子跟他们一起。
味道属实难闻,景象属实太不雅观。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兴尧见这些小屁孩都勤快的不行,自己边顺其自然的在一边偷懒起来。
方才从谈话中得知,原来这七八个少年竟然都是今日被他们爹娘关在小黑屋里偷偷跑出来的。
但他们万没有料到,只他们出去玩的一会儿,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其实庙里这些东西从外观上来看,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残肢了。
像是被嚼成烂泥动物的肢体。
况且这群孩子打扫时大条幅,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除了王青阳。
所以这群少年进来的时候,王青阳的神色怪异极了。
还好,并没有什么异常。
直到兴尧将他方才捉住的那只厉鬼揪到狐娘神像后。
白骨与腐肉比他们打扫的东西有过之而无不及。
佛像上的表皮剥落,在狐娘神像上刻着的红色咒印显现出来,“回你们家取点鸡血来,”兴尧吩咐这些少年们,“还有,每人各拾一碗香灰还有糯米过来。”
“哎,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兴尧笑吟吟的擦了擦掌,“想打架?想单挑还是多对一?”
这群少年便都齐刷刷的闭嘴皱起了眉。
“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兴尧还送行似的贫嘴,“麻溜点儿,不想亲眼看看怎么收服这只大爬虫么?……哎,记得拿多一点。”
“老油子!”王青阳便黑着脸骂。
兴尧大爷似的倚在门边,他指尖苍白,一根手指上挂着条串珠慢悠悠的转了转,随后仿佛玩的无趣了似的,指尖稍偏了偏,那只串珠脱了力,便“蹭”的飞了出去。
“接着,你的东西。”兴尧道。
串珠险险被王青阳接住,力道不算大,他却攥得有点狠了,硬邦邦的珠子便硌得手生疼。
王青阳嘶了一口气。
“我可没谋害你啊,”兴尧一副害怕被痞子缠上的良民样,“你这珠子在大爬虫怀里熏陶了好半天都腌入味了,拿着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