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愈来愈浓,恶心泛臭的气息却淡了不少。
兴尧枕着头对归寒道,“要不咱俩先猜一猜过了这洞口,会有什么?”
打了个响指,又道,“我长得帅,我先来说,哎,我觉得,那边的风景应该不错,小归寒你觉得呢?”
归寒睁着眼仔细听着溪水流动的声音,闻言只道,“邪物祟物太多,也是养林子的,这样的地方大都树木高大茂密,阴气重,风景肯定不错。”
“你就没想过说不定看到吊尸林什么的?”兴尧笑道。
结果他刚说完这句话,木筏顺利抵达另一端的洞口,一抬眼就猛瞧见洞口刚悬着条尸体。
一条白得发寒被剥了皮的狐狸尸体。
“艹!”兴尧骂了一声,“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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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利和其他三个年轻小伙子嫁完狐娘就回村子里了,他们一路上严格遵从老村长的嘱咐,平平安安的由各自的老娘接回了家里,众人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四个人中胡利年纪最大,下来是谢全,因为胡利和谢全两人都有些手艺傍身,所以便都和他们家里的人分开住。
但同在村子里,距离并不远。
回去的夜路虽短,却还是谨慎的好,他们腰间挂的香囊里都放着艾草黄符跟桃枝,旁系小小的一颗狗牙,用五色绳栓起来悬在腰间,基本上能驱避邪祟的东西都放在了这小玩意儿里。
“老村长担心啥,就是没事,”原亮平被他娘接走时乐呵呵的对其他人道,“看,这不就没有事嘛。”
“忘了你差点被……”胡小时撞了原亮平肩膀一下,沉下声,“差点被那东西给跟上……咱们还是小心点,回去啥都备好喽再睡觉。”
其余三人又各自安慰了几句,分开走了。
路上黑魆魆的,灯笼里的第二根蜡烛幽幽晃晃的燃完了,才刚到家门口。
胡利的家在村子边上。
平日里为了做工方便,他一个人住。
门栓上插着桃树枝,掏了钥匙将门打开,又颇小心的将门从里面锁上,摸索着够到油灯,用火折子点上。
光线一瞬亮起来。
厨房里有水缸,他举着灯要去厨房给自己先端碗水解解渴,却不料刚到门口竟然被一柄斧子给拌了个趔趄。
“艹他丫的!”抱着脚狠狠啐了一口。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搁到厨房门口来了,大晚上的碍手碍脚。
将斧头朝墙角踢了踢。
厨房不大,水缸摆在做饭的锅灶右边,揭开沉沉的木盖就是满满一缸早上才蓄满的水。
用木瓢先舀了一瓢解渴,又乘了好几瓢往铁锅里倒,打算烧热水洗洗脚。
油灯就搁在锅灶上。
油灯映着小小厨房里墙角一摞摞整整齐齐的干柴火。
突然,厨房门外像是响起了什么叮叮当当敲东西的声音。
“当——当——当——砰!”
在极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入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用什么在一下一下的敲打钉子。
“砰!”
胡利终于放下手里的木柴。
“谁在外面?”他心里也有点犯怵,朝门口喊了一句。
没有回声,依旧是“砰!当!”一下下敲东西的声音。
“谁?!”又喊了一嗓子。
说着捏紧腰间挂着的香囊走向门边,“咣”的一声,门被男人大力拉开。
门外黑黢黢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刚才的叮当声是哪传出来的?是他神经太敏感了,胡利捏紧了香囊胡乱的思索着,说不定是啄木鸟的声音呢,这种倒霉鸟也总会“梆梆梆”的吵人睡觉。
正这时,像是反驳他的推断似的,“叮——当!”又响了一下。
这次能明显的感觉到,是斧头敲钉子的声音。
胡利缓缓的回过头去,一瞬,他的脸仿佛定格住了,喉结翻滚腿差点软得瘫在地上。
一张惨白浮肿的脸静悄悄的扒在胡利的肩头,在他转过脸的一瞬,从脸的嘴巴鼻子眼睛里突然缓缓流出殷红的血来。
“真好闻。”这脸轻轻的叹了一声。
随后,它双手整个攀上胡利的肩头,彻底挂在他身上,“这次的食物不错……味道很好~”
“救……鬼!”话语卡在嗓子眼,从他脖子下的皮肤中隐隐凸起一双骨节极长的手的轮廓。“咔哒!”一声,是骨头被生生捏碎的声音。
在巨大的疼痛从脖颈传来,意识逐渐模糊的最后一秒,胡利临死前猛然想起一句话——“千万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无论你们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可此时此刻,在这最后一刻,他突然才绝望惊恐的发现,老村长说的这句话中隐藏着的无比巨大的漏洞。
他们要将狐娘抬到雾溪,然后再顺着原来的路径返回村子,顺着一条路走到头然后再走回来,且还不能回头,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