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后退了一下。
“刚要问出话就被你打断了,那她怎么办?”
又想了想,有点为难,归寒将手搭在脖子上做了个砍的动作,“别别别,”兴尧赶紧去捉住他那只手。
“要不,先敲晕了再说,”归寒皱眉,任由兴尧捉着,道,“嫁狐娘既然要正常进行,狐婆也不能出错,我们给她下两包药,等到明日午时后醒来就好了。”
而且时候刚到,这疯婆子也不会再闹事,毕竟在村子里,嫁狐娘是头等大事。
兴尧道,“……你这又是从哪学的?”
归寒难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以前除祟总有家户不承认他们房里有祟物……然后恰好碰上一个夜里在他们房里放迷烟的人……”
然后就二人各取所需,悄无声息把祟除了?
兴尧:“……”突然有点头疼。
“扣……扣扣扣!”
正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几声敲门声。
归寒:“你招来的麻烦。”
“没法子,我问了他路,他就跟过来了。”兴尧耸了耸肩。
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问路方式。
“婆婆,”敲了许久没有动静,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婆婆你在屋里头不?”
屋里死一般的静,除了狐婆的呜呜声。
兴尧捂住狐婆的嘴威胁,“小道别的不会,折磨人的法子倒有,”短刃抵在她的腰侧,“照这个穴位扎下去,会从内脏出血,整整一日才死……”
归寒在旁看着他默默开口,“……照哪儿扎下去都会从内脏出血。”
门外的拍门声更响了,大有等会儿破门而入的势头。
“我跟你们做个交易。”狐婆突道。
“什么交易?”兴尧笑,“老人家您想扳倒老村长?”
归寒狐疑的看着他。
兴尧又道,“这个是真的。”
纵然村子里近来出了许多邪门的事,但他们眼前的这个狐婆,起码在面对谢付生离奇的死后,第一时间不是和老村长先商量着对策,而是直接跟着谢贵生等人一块跑到老村长家闹事。
归寒从不在意人情世故不会瞧出来,可兴尧却都看在眼里。
有人心的地方,总少不了猜忌、利益、纷争。
就算是如“世外桃源”的这里也一样。
同样都是镇守村子十几年的老人,为什么她就要比老村长低一头。
绳索一松,狐婆差点没有站起来,的确,她方才是真被归寒给唬住了,要不然也不会想到装疯卖傻这种办法。
兴尧抱臂没动。
倒是归寒将她扶了起来。
“扣!扣!扣!”
“有人吗?有——”
声音卡了半截,木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从缝里透出一张干枯苍白的脸,“来干什么?”
“我……我,”年轻人被这张突然出现的脸吓得朝后缩了下,“婆婆,我问一下有没有,”努力朝门缝里张望了下,话头一拐,道,“就是明天就嫁狐娘了,念凤怎么样?”
“念凤好着很,”狐婆冷冷道,“从今天到明天都不能有人来见她,你快回去罢。”
年轻人撇了撇嘴,有点不甘心,却迫于狐婆的威望,提步走了。
“我将我们村子里有关嫁狐娘,有关借寿的事情给你们说,相应的,你们就当没来过我这儿就好了。”狐婆道。
他们各自都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兴尧“哦?”了一声,“怎么说?”
罗盘指针刚巧卡至酉时。
黄昏,透过后窗户的光线暖而亮,影影绰绰的映着屋后树木的光影,一片祥和得不像话。
屋内的潮气仿佛突然散了。
“……一切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如老村长先前所说,十五年前,胡家村并不在这座山上,那时候他们村的人都生活在山脚,有一年村子忽然闹了疫病,得病的人会先是会觉得肚子胸腔里像火烧过一样疼,而后渐渐手脚身体都似被火烫伤一样冒出豆大的脓疱,而等到身上的脓疱渐渐长满的时候,这人已经从内脏到骨头到皮肉,都腐烂得不像样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种病症竟然通过皮肤接触就可以传染。
许多人得了病接二连三的死去,等到最后,当地官府知道了这件事,上头也没办法,打算火烧整个村子来阻止这种可怕疫病的传播。
用少数人的牺牲来换取更多人的生存,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这次疫病中,老村长的妻子不幸去世了。
但村里还有许多幸存下来没有染病的人,他们开始想办法,起码他们这些尚完好的人都不想被活活烧死,于是最后,他们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座山上,那座听说经常闹鬼的山,众人决定自己烧了村子,然后连夜往山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