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纵使印证了他们的猜测,那也只是他二人看见的,并不足以算是逮凶手的证据。
所以兴尧想的是,去胭脂铺买胭脂。
但是去胭脂铺买胭脂的基本都是女子,且若同是女子,关注度也会少一点。
听说要找胭脂口红,老婆婆花着眼睛在抽屉里翻翻找找了许久,最后把抽屉都翻烂了,才勉勉强强找来根眉笔,还是根断了的。
老婆婆咕咕哝哝道,“大小伙子,非得要化这些东西干什么呦,”说着就颤颤巍巍着拿笔朝归寒脑门上画眉毛,“真是造孽啊~”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造孽还是在说这世道造孽。
兴尧在旁盯的兴致勃勃,然后就瞅见归寒白/粉样的脑门上多了一道黑,他灵机一动,道,“老婆婆,您歇着,我来。”
拿起眉笔沾了点水,在归寒脸上晕开一片,然后他又折起从对联上撕下的红纸,润了润,在归寒嘴巴及周围都涂了一圈,活像个肿腊肠。
归寒道,“这样,真的没人认出来吗?”
兴尧信誓旦旦,“绝不会。”
其实他也是想玩玩,反正若是不介意,让归寒继续穿着那身五颜六色的大棉袄招摇撞市也不是不可以,顶多……就是再丢人一次。
而且兴尧自认为,丢人这东西是丢一次少一次——嗯,很符合这位愔山一枝花的见解。
而显然,画上这种奇葩妆容更丢人。
最后化完妆出来的时候,归寒还有兴趣,拾着铜镜照了照。
他道,“我嘴角是不是爬了个虫。”
兴尧道,“……这是媒婆痣,富贵。”
神他娘……媒婆痣,媒婆痣能跟富贵扯上边?
归寒又问,“我嘴肿了?”
兴尧道,“姑娘们讲究的都是朱唇榴齿、十指丹蔻,丹蔻是没有,只好画个红唇凑活凑活。”
归寒:“……”但也没必要涂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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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镇生意最红火的胭脂铺,小小的一间瓦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高矮瓷瓶,五彩缤纷。
街上齐一溜的小摊商贩,卖炊饼卖馄饨的,叫喝着糖葫芦糖人的,摆摊算命兼带拉姻缘,修鞋铺子衣裳铺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兴尧给自己戴上一只竹编斗笠,脸着黑纱,给归寒画了个活见鬼的妆,而后捏着一副太监嗓,一路从巷子收获无数目光,走向胭脂铺。
胭脂铺里人挤的多,大姑子小姨子大妈大婶还有委曲求全陪媳妇来挑的汉子——总之一个词,红火。
老板娘是个画着浓厚妆容,红唇艳目的半老徐娘,指尖丹蔻鲜艳,风味犹存。
就是嗓门出奇的厉害,尤其是一拍桌子“啪啪啪”打算盘时和客人吵架的声音。
比男人们撩膀子干架都有气势。
兴尧随手拾了一盒胭脂挤到柜台前,“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打眼瞧了一眼,“四十文。”
兴尧嘟囔“这么贵”,而后借着胳膊长腿长的优势一把隔住后头的人,胳膊肘撑在柜台上,“哎,你们家这胭脂用了可以退货不?”
老板终于抬眼打量他,“你什么时候买的?可有什么亲朋好友证明你是在我们店里头买的?”
兴尧一副偷花贼打扮,吊着声不辨男女,说是个女的,个头又高,说是个男的,又娘里娘气,他道,“老板你难不成是想耍赖?”
堵在后头的人嚷嚷,“你忒个不买也不要挡了我们大家的道,算哪门子道理!”
兴尧完全不管身后的客人,将归寒拉过来,“这是我家妹妹。”
归寒顶着副吊丧鬼脸:“……”
然后就听兴尧突然扯着嚎,“大家快来看看,你看看,你这什么东西能把我妹嘴都擦肿了!”
成功让归寒成为一店铺人的焦点。
而眼睛并没有瞎的众人盯着归寒这口红涂得溢出来的腊肠嘴半晌:“……”
大哥,咱要挑事能不能换个靠谱点正经点的理由。
邹老板撂了算盘“噌”站起来,“话搁这,你想砸店啊?我这店铺开的时间虽短,物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想捣老娘生意?丫是不是找死!”
兴尧戏谑开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他这语气完全是在挑衅,邹老板刚冒出的火气被煽得蹭蹭蹭往上冒。
她“呵”了一声,上下打量起兴尧,“你穿着这副鬼样子,是不是哪个龟孙子派你来砸我邹湘湘生意的?”
说着伸手去扯兴尧脸上的黑纱,“老娘倒看看你是人是鬼?!”
兴尧退了一步,没退过,面纱被扯了一半下来,顿时,他面纱下的面容被一瞬暴露出来。
这张脸上没一处好皮,密密的红色疹子爬了一脸,众人只瞧了一眼便唏嘘着退后,兴尧快速戴好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