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么?”林庆悟立刻反对,在他眼里,穆沐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人。
穆沐咬了咬嘴唇:“我担心他……我有魇鬼……”他总觉心里有个奇怪的预感,在驱使他接着寻找殷唯清。
玉衡左顾右盼地问石奇和林庆悟什么魇鬼,石奇没有理他,只是不赞同道:“天权他们已经追过去了,你去……还是会有危险。”一直躁动不安的犬鬼听懂了石奇的话,低下头呜咽了两声,安静地蹲坐在穆沐身边。它知道此人是小主人想保护的人,它决定遵循小主人的意志。
穆沐有些着急,但也动摇了起来,如果他追上去,会不会给殷唯清拖后腿?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在这里干等着,在没有亲眼见到殷唯清本人之前,他的心里都憋着一股焦灼的火。
林庆悟看了眼在场的人。
耿星河和石奇最好留在此处盯着那诡异的骷髅和铜镜,而且这里还有降师的一个活徒弟和一个有可能尸变的死徒弟。玉衡看起来年轻而且是半路出家的,那么……
“我和你去!”林庆悟道,“那个严小宇死而复生,可见并不简单。我们追上去先暗中观察……”玉衡快言快语道:“他们往哪走你们知道吗?这要怎么追?”
犬鬼踏云站起来嚎了一声,玉衡被它吓了一跳,连忙道:“失敬失敬。”没有开天眼的林庆悟一头雾水。
“这不是问题,”耿星河道一边说一边掷出道符,“我与他留了符篆相应,你们也可以跟着引路符走。”
*
踏云带的路与耿星河的符纸是一致的,穆沐和林庆悟穿行在夜晚的森林中,一时都没有说话。
这遮天蔽日的南方森林十分潮湿,原始林的阔叶树冠伸展,像个罩子。树冠下的黑暗中,有星星点不知名的夜光菌子。空气里弥散着渺渺蓝光的孢子,像飘荡的荧光浮尘,映亮那些沉默的树木与脚下腐烂的落叶。
他们仿佛行走在一个虚空的梦境里。
穆沐听到踩踏落叶泥沼微弱的沙沙声,还有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心跳与呼吸。潮湿的空气,隔离孢子的口罩下也是潮湿的呼吸。
林庆悟走在前面,带着穆沐十分小心。他走得不快,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小罗盘。
“这一带是滞瘴,”林庆悟轻声说,“凝滞的滞。这片原始森林树木密集,恰好堵死了生门,导致气脉凝滞。这里困死了一些走不出去的小动物,里头的尸毒又会形成瘴气……”
“死气与瘴气在里头恶性循环,或许还催生了你们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夜光蘑菇……”穆沐只关心:“我们追得上殷唯清吗?”
林庆悟道:“当然可以,但我的想法是我们动作轻一点,先在暗处埋伏观察。严小宇那小子之前就设过阴气池和降局阴我们,又能死而复生,肯定是个狡猾的。”
穆沐点点头:“这个可以!”
走出树冠遮蔽的森林边缘,是溪流的上游,远处还有悬瀑的声音。踏云很轻地吠了一声,原地转了圈,停下了。
林庆悟立刻收起引路符,在树后往外看,溪谷附近有两道人影。想来是犬鬼听懂了他们的话,提醒他们在此就停下脚步。穆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望远镜,这是他从喜欢去剧院的温雪那里顺来的。林庆悟忍不住伸出拇指点赞。
溪谷边上对峙的正是殷唯清和严小宇。
穆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才过去几天,但他却像一个世纪没有见到殷唯清一般。甚至还产生了殷唯清瘦了一些的感觉。此时他一直提着的心才微微放松了一些,至少这个人不是凭空消失的状态了。穆沐看向殷唯清对面的人。
严小宇穿着白T恤套着深蓝色的夹克,还戴着细边眼镜,一如他们在警局档案里见过的样子,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年轻大学生。这是他们此前一直没见到的,活生生的严小宇。
林庆悟眯着眼睛看了几秒,轻声说:“他们在干嘛,为什么不动?”
“不知道,他俩没说话,”穆沐依依不舍地看了殷唯清几眼,把望远镜递给了林庆悟,“你看看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降阵。”
溪谷的地势开阔,月光照亮这一片谷地,映得奔流的溪水波光粼粼。
林庆悟细细看了这片地势,虽然是山涧谷地聚阴,但水流潺潺,并非困地。那河滩上有草丛与溪石遍布,倒是一时看不清是否有什么下降的材料。
“地势不算差,但是我看不到他是否布下过什么材料。”林庆悟小声说。
穆沐点点头,他之前特地向外婆请教过降术与降阵,知道降阵附的正是阴气。他闭上眼睛,第一次尝试与魇鬼的神识合一,他需要知道这片山林里是否有下了降的阴煞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