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我帮你挡着，你含一枚，”殷唯清道，“若挡不住了，就用真阳涎。”
苏合香，开窍辟秽，如果混上真阳涎，倒是可以勉强一挡阴邪之物。
林庆悟格外庆幸自己今天多做了准备，他含住一枚苏合香，含含糊糊问道：“我们撤吗？”
殷唯清刚要说话，一时没挡住，他的眼镜被塑料小人撞飞，面颊上浮出了一道血痕。
蓝眼睛塑料小人落到了地上，用童音脆生生地说：“大哥哥，我抓到你了哦，我可以吃你了吗？”
“老殷！”林庆悟一时情急，手上沾了赤硝的铜钱直击了出去。
可是铜钱没击中塑料小人，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嗤的一声，那影子冒出了淡淡的灰烟。
“攻击影子有效！”林庆悟的反应极快，“他们在空中乱窜就是为了不被我们击到影子！”
殷唯清擦去脸上的血痕，也不捡眼镜。他看着逐渐退向阴影里企图藏住影子的两个塑料小人，面无表情道：“阿悟，出五雷符！”
“老殷……”
“我会雷法，”殷唯清握紧了手里的开阳，“你会火法吗？燃符后你投童子眉……”
两个小人儿缩在墙角窃窃私语。
“影子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好饿……”
“在说什么火……”
“雷是什么？”
重启灵智的鬼物还不知什么是雷，什么是真火。但从那吐字中，已入鬼道的魂灵隐隐已感到一种难以逃脱的凶兆。
殷唯清闭目，服雷炁思存。
塑料小人正欲趁机暴起，就见林庆悟点燃了一枚黄符，向它们投来。还未闪避，那人吐出一口混着苏合香的真阳涎。
真阳涎落在火符上，一瞬间火光大起，空气中一股异香传来……
“合如雷声，雷局打开，突然见使者分明在前。”殷唯清睁开双目，眼眸中隐隐有紫光闪烁。
“得使五行之将，六甲之兵，斩断百邪，驱灭万精。急急如律令！”
开阳一指，竟真的引动雷炁！
一时间惊雷有声，五雷符焰光大作，直直朝着两个塑料小人扑去。
“这是什么！”两道童音大喊着逃窜。
然而天门起天火，地户起地火，雷门起雷火，五方蛮雷，殷唯清竟引来了三道！
*
雷声突然大作，莫奈向窗外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初冬的惊雷也没有惊醒的少年。
原本正在给少年闭目诊脉的老者，却睁开了双眼：“打雷了。”
苏信如也朝窗外望了一眼，他的面上还有着忧色：“是啊，今天的天色一直十分阴沉。”
那老者穿着僧衣，眉目慈祥。但是此刻他眼中却透露着惊讶与些许不安：“不对，这不是冬雷……”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西南方云暮低垂的天空，雷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明和师父，你怎么了？”苏信如不解地问道。
明和看向莫奈，道：“莫先生，有人在引雷！”
全S市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惊雷，人们或抬头看看是否有将要落雨的预兆，或毫不在意地当做没有听到……
一个刚刚走出动车站的年轻人，听到这声惊雷不禁停住了脚步。
他摘下棒球帽，抬头向雷声传来的西南方天空望去，细细看了几秒，喃喃自语道：“不是冬雷……难道……阿悟居然真的学会引雷了？”
“不对，”耿星河回过神来，“这个笨蛋究竟遇到什么了！”
*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殷唯清挡住生门，用开阳割开手掌，往火中洒入童子眉。一时间火光大盛，向四面蔓延而去。
殷唯清一刀将两道鬼物的影子钉在地上，塑料小人在真雷火焰的灼烧下发出惨叫。
“呃……”林庆悟有些虚脱地站在一旁，“能不能让他们不要用小朋友的声音乱喊乱叫，我很担心邻居会报警诶。”
塑料被焚烧得发黑卷曲，空气里渐渐传来焦臭味。那并不只是塑料烧焦的臭味，还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宛若腐肉混合垃圾焚烧而出的臭味……
林庆悟叹气：“可以，我们现在可能会被举报乱烧垃圾了。”
“不！”
“好痛……”
“放开我……”
“啊！求求你……”
“好痛啊！”
塑料小人已经被雷火焚烧殆尽，被火焰烧灼的黑色影子开始翻滚着发出粗哑的哀嚎。
林庆悟一开始还能听清他们在嚎叫什么，后面那哀嚎声渐渐变得尖锐，直至变成一种类似高频的人耳无法辨别的声波。
明明已经听不见他们在嚎叫什么，但还是让人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发紧。
殷唯清刀下的影子越来越淡了……
林庆悟叹了一口气，突然道：“唉，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