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听得傅旻与傅愔都有些眼热——血脉亲情自岁月里传承而来,人虽不在了,却会用另一种方式来陪伴。
“那祖母,我的院子以后是什么名?”沈逸先开口了。
“你小子......”傅旻撩他一眼,“哪里又关你的事了?”
宋氏只笑,“待你同明月一般过了明路,自然就晓得了。”
说完这句她转而看向陆望安:“明月啊,我听旻儿讲你之后要去庙里住,依我看,便不如在府上住下,虽不胜那边安静,但热热闹闹的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与府上几个嬷嬷都还有经验,也方便照顾你。你觉得如何?”
陆望安只看了傅旻一眼,便知祖母之所以敢提这样“僭越”的话,是在孙子的授意之下,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住下。
他悄悄在石桌下面拉住傅旻的手捏了捏,随即乖巧点头,“那便就听祖母的。”
第82章
如今天子避朝,公务必然吃紧,纵是薛诚与小福子他们都已到位了,傅旻仍然是不放心陆望安一个人在府上的,但没办法——
他不放心陆望安在府上,陆望安还不放心他不上朝呢。
于是,在陆望安的催促与劝慰之下,又在府上歇了两日之后,傅旻终于点了头,答应了陆望安第二日便就去上朝,便就去正儿八经地当值。
次日一早,陆望安一觉睡到自然醒,方起身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打开床帷子见着薛诚在外头候着,开口就问:“伴伴,师哥去哪儿了?”
显然是还没醒盹,已然忘记了昨日催着傅旻上朝的事儿了。
“相爷呀?”薛诚上前,拿起玉钩环将床帷打起来,“大约已经快下朝了罢。”
陆望安一拍脑门,“忘记师哥今日要去上朝了。伴伴,几时了?”
“才刚过巳时,”薛诚拿了衣裳过来伺候陆望安穿上,“相爷走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尽量可着您自然醒,但若巳时过一刻还不见您起身,便就叫醒,免得落下一顿饭。”
“嗯,”陆望安走到穿衣镜前,揽着肚子前后比量了比量,“伴伴,朕的肚子近日是不是大了好多?”
薛诚凑近去看,“奴婢倒是没看出来多少,主要是......奴婢也没经验啊。”
“也对,朕还是去问问祖母。”
“陛下,”薛诚昨儿晚上才住到了府上,此时忍不住轻轻开口,“老夫人待您,还好吗?”
陆望安斜他一眼,“母妃的信就已然到了?”
这话太直白,问得薛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是,王妃到底是不放心。”
“给母妃回信,说朕在府上住得极好,祖母她们极有经验,什么都给备好了,来了几日朕已然丰腴不少,肚子都眼见着的长,一日起底五六顿,连朕饥饱痨的老毛病都不治而愈了。”
“这样啊?”薛诚拍着手,心内大喜,“就是说啊,能养出相爷这样正派人的人家,便您就不是贵为天子,又怎么会苛待了您呢?奴婢带着小福子早晨已然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慈眉善目,看着就是个和蔼的长辈。”
“什么?”陆望安问,“你俩清早已然去给祖母请安了?那会不会显得朕太失礼了?”
“陛下这是什么话?”薛诚摇头,“相爷早也嘱咐了,说老夫人不是多重礼的人,且有时也爱睡个懒觉,本就不要小辈定点儿请安,您也不是来府上给她晨昏定省当正头孙媳妇儿的,是来这里享福的,若您喜欢,便在府上横着走,也无一人会觉得不妥。还让我跟在左右,时时提醒您,如何舒坦便就如何来,若在府上待腻了,就唤二小姐带您出去寻乐子,说二小姐是吃喝玩乐的行家。”
陆望安忍不住问:“师哥早晨几点起的?怎么这也是他交待的、那也是他交待的,他到底与你交待了多久?”
薛诚嘿嘿一笑,“相爷寅正便起身了,便起得这样早,还因为与奴婢叮嘱事儿,早膳都没来得及好好用,抄了两个饼子到车上吃的。”
这话听得陆望安一阵儿心疼,“晌午让齐苍去给师哥送顿饭吧,文渊阁的菜再好,比起府上还是差了些。”
“诶,奴婢记下了。”
正好这时,有人敲门,薛诚过去开门,是小福子闻见了里面的动静儿,去拿了洗漱的托盘进来,行礼道:“陛下起身了?奴婢前来伺候您盥洗。”
方才只见着薛诚的时候还不觉如何,现在小福子进门,陆望安才发现这父子二人的衣裳,乍看不一样,细看却有些相似——衣料颜色花纹都不一样,却是一样品类的缎子,甚至可能是出自同一家布庄;襻扣儿的颜色也不一样,样式却很相像,像是出自同一个绣娘。
倒真别说,他俩脱了内侍的官袍,换了寻常管事的衣裳,还出乎意料的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