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安应声,“诶,知道了。”
待玉嬷嬷走远,一边儿的薛诚不注意笑出了声。
“伴伴,你又笑什么?”陆望安撇嘴。
薛诚粲然一笑,“奴婢在想啊,要不要与兴王妃知会一声,求玉嬷嬷一同回京呢。”
这打小看着长起来的情谊是不一样,说话就是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好用得多呢。
陆望安正起身准备去叫傅旻,闻言回头,“不许说!”
留薛诚一个人自在后头笑着,他出院门到了傅旻身边,“师哥,不早了,该休息了。”
纵是有风的夏夜,傅旻仍是忙活出了满身的汗,“是不早了,走,我带你去睡。”
这一宿也不晓得傅旻是如何过的,陆望安半夜迷迷糊糊起夜的时候,好像还听见师哥在自顾自地背诵面见母妃的陈词,他本来是想着闭眼好好听听,可一躺到师哥怀里,瞌睡虫就铺天盖地,到底是没听着。
第二日出发是在卯初,夏日天长,卯初已是大亮,傅旻这一宿不好过,断断续续阖上了几次眼,可总也睡不踏实。
寅末他便起身了,稍作梳洗后就着外头的凉风与露水查看了下出发的准备情况,见都准备差不多了,便另叫了辆青毡小车来。
陆望安在淮南的这处别业修得阔,府上路宽,足够容一辆马车行至院门口。
“明月,明月。”
傅旻尝试着喊了两下,换来了人家咕哝两声翻身向里。
他看着榻上睡着的陆望安笑,取了根布带与他将眼蒙上,薄衾一裹便抱上了院门口的青毡小车。
府门口车马已具,他抱着陆望安打一辆车上下来,又到了另一辆车上去,前去兴国的马车是陆望安裹了铁皮的“御辇”。
早前为了让他舒适些,车底铺了厚厚的锦褥,傅旻本是将他放平躺到了车上的,后来出淮南上城外黄土路,路况便就差了许多,后来许是经了个水坑,将陆望安颠得都离了地。
这还了得?
傅旻干脆又将人捞起来,抱在了怀里睡。
淮南至兴国三个余时辰的路程,陆望安醒来已经过半,一行车马就地休整,让陆望安在平地上洗漱并用了早膳。
底下人收拾餐具的功夫,陆望安凑过去问:“师哥,紧张吗?”
傅旻:“......废话。”
“不用紧张,”陆望安捏他的手,“我都打点好了,你信我。”
傅旻:“嗯,我信。”
可是信也没用,该紧张还是紧张。
随着前往兴国日近,傅旻近期总会设身处地地站在兴王妃角度上思考:若是有人让自己的好大儿怀孕,还是动不动就能把小命弄丢的那种怀孕,自己又待如何?
答案十分明晰:老子非宰了那个畜生!
第59章
路上见时间紧,后半程就加快了速度,待到一行人抵达兴国时,差一刻不到午时,刚好赶上筵席。
兴王府今日人来人往,但不见兴王妃出来迎客,傅旻随着陆望安一道往第三进院子里走,双手相牵,黏得满手的汗。
陆望安放慢了脚步,轻声与他说:“师哥,别顾着紧张,多看看我家里头的景色,花木都养了二十余年呢,好看的很。”
“嗯,”傅旻深吸几口气,轻轻应声。
他对陆望安的身世多少有些耳闻,只是当时易容上妆、说明怀孕之时,双方俱是兵荒马乱,许多的细节其实并未说清楚,但无论如何,养恩不比生恩小,所以傅旻才如此紧张来见兴王妃。
其实自打进府后的这一路上,傅旻已经在刻意观察府上来客分散过度紧张的精神了,发现一城藩王正妃的生辰,竟无多少本地的官员、豪绅前来,除了自己与陆望安此次带来的官员之外,宾客大多看着像是浥水族人。
听闻这些年里浥水族人丁越发稀少,看样子倒有些倾巢而动的意思了。
可能是因为兴王妃也来自于浥水族吧,傅旻如此想着。
二人经了通传进了兴王妃的住处,她方上毕了妆,年过四十却保养合宜,从貌相看也就是三十上下,穿一身素雅的碧色衣袍,眉眼间二分英气,身量颇高,看人时不怒而威。
陆望安走上前去,乖巧地挽住兴王妃的胳膊,先是喊了声“娘亲”,又贺她生辰欢喜。
傅旻自然是没这样大的胆子,只敢恭恭敬敬行礼,用外臣的礼数贺她芳龄永驻。
兴王妃略一颔首,与他道谢,态度说不上是疏离,但也绝论不上亲近。
可是于傅旻而言,没有刻意掉脸子,便已然是最好的态度了。
“要开宴了,前厅叙话吧,”兴王妃拉着陆望安,又对傅旻道:“左相有请。”
左相哪儿敢真的“请”啊?当不起,当不起......这句话震得傅旻一个激灵,忙行了个礼,自退到了兴王妃与陆望安身后三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