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家属看到家委会的人到场,她孤身一人也敢过来了。
郝大姐昂着头鼻孔冲着她,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态度。
瘦家属年纪也就三十出头,平时跟郝大姐她们认识,算是点头之交。今天算她倒霉,以为郝大姐跟王映红关系不好,正跟别人说起王映红拿李萍家的东西。
她知道家属不能造谣传谣,就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让其他人心里琢磨这不是“拿”实际是“偷”。
结果郝大姐听到了,抡着胳膊冲上去要铲她嘴。
瘦家属李红霞当时坐在花坛上,往后一仰摔到花坛里面,身上狼狈地裹了一身泥。
她个子小,留着细溜溜的麻花辫,发梢都是黄色的,看起来营养不良。要是郝大姐真跟她动手,她根本不是郝大姐的对手。若是让花芽来,估摸能单手举三个。
“我已经道歉了,是我说话用词不准确。”李红霞说:“我就说昨天看到王映红从李萍家里出来,两个兜鼓鼓的,手上还提着东西,我就是好奇而已。”
郝大姐粗声粗气地说:“你好奇不知道当面问啊?在背后说那些话,不就是想要误导别人说王映红偷东西么!”
李红霞忙说:“我、我没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
欧大姐帮腔道:“要是郝大姐一个人想多也就罢了,怎么我听了以后第一反应也是偷了东西?就是你有意让人曲解,你就是嘴贱!”
郝大姐往地上吐了一口,轻蔑地用眼睛斜视李红霞说:“亏得王映红照顾你。你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懂,都是她教你的。你还在背后这样说她,老欧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长了贱嘴皮子!”
花芽看到周围还有三四个没离开的家属,跟钱梦说:“你去问问他们是怎么说的。”
钱梦说:“好,我现在就去。”
李红霞见到花芽过来,咬咬牙走上来说:“我是被误会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是她们听风就是雨,曲解了我的话。”
花芽冷冷地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话里要是没有那层意思,别人自然曲解不了。”
李红霞怔了一下,手捏成拳说:“那王映红每天出入李萍家是做什么?平白帮着带孩子?有这么好的心么?”
花芽刚张嘴,被郝大姐抢了先,郝大姐机关枪似得说:“那我还每天出入小花的家,你咋不说我把她家偷干净了呢?!”
王天柱没忍住,笑了一下。
花芽瞪了他一眼,王天柱马上板起脸。
花芽眼睛往他手里的汽水看了眼,要是她边调解边喝汽水会不会不够严肃?
王天柱看到她小眼睛一个劲儿往汽水瓶上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咕嘟咕嘟”把花芽没喝两口的汽水干了。
花芽:.这个逆子。
王天柱见这边没啥需要他出手的地方,两根手指头夹着汽水瓶晃悠悠地去还汽水瓶。
花芽转过头跟李红霞说:“王大姐去萍姐家里帮忙,是高会长和我一起介绍过去的,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单独来找我或者去找高会长。最好的办法放着不用,反而在背后引到群众舆论,你这样的性子要不得,得帮你改一改。”
李红霞只以为王映红帮李萍带孩子是私下里干的事,部队这边是不会容忍这样的“阶级行为”。要是放到岛外,无异于是助长资本家习性,破坏人人平等、自愿当“奴才”的。这可是典型的“资封修”中的“资和封”,必须被戴高帽游街。
她不敢主动发起这件事,想要用舆论发酵几天,慢慢地让家属们发现王映红的行为,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保管顺利地整到王映红。
她万万没想到这里的情况跟外面的不一样,她的话刚说完,花芽便指责她道:“在岛上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吃的饱、住的暖。外面一年吃不到一次油腥,在部队三五天就能吃顿大肉。这样的日子你觉得过得不够踏实,还唯恐天下不乱,安的什么心?”
郝大姐鼻子里冷哼一声说:“她能安什么心?不就是嫉妒么。王映红就住在她家隔壁,日子过的比她好她就不乐意了呗。”
花芽不理解这样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反正要是她的姐妹们过的比她好,她祝福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功夫嫉妒。与其嫉妒别人,不如努力做好自己。背后干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太让人不耻。
李红霞的出发点的确因为嫉妒。
她们两家不管是丈夫的工作还是分配的房子都是不相上下的,她眼见着王映红到李萍家帮忙以后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大家对此心照不宣的事,成了她扎在心里的刺儿。
对她而言,王映红日子过的虽然好,但是已经违背的解放人民的意愿,成为“资”跟“封”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