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暮舟未曾回首、亦未有言语。
如此僵持了片刻,却突然听闻宋煊难抑的痛呼,方暮舟再忍不了,即刻转身又俯下身子,目光寻至宋煊缠着纱布的胸膛,言语之间尽是未加掩饰的紧张,“是伤口疼吗?”
“……不疼,”宋煊似是痛极强忍着言语。
纵使方暮舟如何自责懊恼,却仍于事无补,“应当是伤口裂了,忍着些,我给你换药。”
“嗯,”宋煊乖乖坐着,虽不忍看着方暮舟含着自责为自己做这些,但如此以来倒也算有些好处,毕竟他师尊不再和自己闹脾气了。
……
拆下纱布一看,宋煊胸膛正中的伤口果真又涌出了血。
方暮舟始终不曾言语,闷着气继续动作,先是清理血污,后又撒药包扎。
冰凉无比的手指不断掠过宋煊的肌肤,却无端燃起了心中的火。
“师尊,无需自责,不怪你的,”宋煊垂眸紧盯着方暮舟的发顶,心中挣扎一番,果断吻了上去。
方暮舟发顶亦散着很好闻的味道,透着些药味,惹人怜惜。
“师尊,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宋煊语气很是轻松。
清朗无比的声音近距离划过方暮舟耳畔,激起一阵酥麻,连手上动作亦下意识一顿。
“嗯?”
“不然那日,为何我刚刚身陷险境,师尊便感应到一般即刻赶来,这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
话语间,方暮舟已经系好了最后一个结起身,没有预兆的,便对上了宋煊那含着热切的目光。
几乎瞬间,宋煊便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师尊,你真好看!”
语毕,宋煊便见一抹绯红攀着他师尊白净如玉的脖颈直直向上,不出片刻,面颊之上也浮了些淡粉。
第一百零五章 深探
“师尊……你害羞了?”
方暮舟素来冷白如玉的面颊之上突然浮现了些淡粉之色,莫名更显生人气息,仿佛他也不再是那好似七情六欲尽无的谪仙,而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普通”二字总是说着容易,但要当真放下一切责任、只顺从于本心,又何尝是一件易事?
方暮舟透着些绯红的脖颈隐隐藏匿在墨色长发之下,细细看来其上竟还浮了盈盈水汽。
宋煊怔怔地看着,恰巧一滴汗液顺着方暮舟的脖颈滑入衣襟之中,喉结下意识滑动竟无端吞了口口水。
“师尊,怎地不说话?”宋煊心中燥热无比,毕竟方暮舟自己感知不到他这幅模样究竟多么诱人。
方暮舟微垂着眸、沉吟许久方才言语,回答着实出乎宋煊的预料,却是无比坦诚,“你,更好看。”
宋煊微怔,目光始终紧盯着方暮舟稍浅的瞳孔,不受控制地便露了笑意。
他没有料想到,明明只是句仿佛逗弄玩笑一般的话语,却被他师尊说的那般真挚?
好似这句话、这个人已然在他心中被好好珍藏了许多时日,连带着这份爱意亦深埋心中许久了一般。
宋煊久久不知如何言语,却始终满心欢喜,不由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方暮舟突然抬头,对上了宋煊的眸子,神色竟是认真至极。
但宋煊总觉得,他师尊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些。
“嗯,我姑且相信吧,”宋煊没有预兆地欺身上前,双臂环过方暮舟的肩脊,便将人拥入怀中。
许是顾忌着宋煊的伤,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方暮舟没有挣扎,甚至同样紧紧环抱住宋煊以作回应。
正是如此回应的行为给了宋煊莫名其妙的勇气,宋煊深深呼吸,似要将方暮舟的味道深深印刻入骨血之中。
他们虽一同历经了许多险境、难关,但无论如何汲取着彼此的力量都一一闯了过来,如今才能如这般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珍重无比的温度与气息。
片刻宋煊方才缓缓开口,竟是一改往日的模样,语气郑重无比。
“师尊,我真的,好爱你啊!”宋煊一字一顿道出,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做出的承诺一般。
毕竟护佑方暮舟一生顺遂安康,便是宋煊倾尽一生也始终甘之如饴的信念。
闻此,方暮舟却是许久未做回应,只是将脑袋又向宋煊胸膛埋了埋。
他又何尝不是呢?
少年肆意张扬,如灿烂无比、燥热异常的仲夏暖阳,携着强势热烈的光芒,不由分说地闯入这片贫瘠暗淡的土地中,自此,满庭明亮、草木疯长。
每每在宋煊面前时,方暮舟总是一次一次地破戒,一次一次地无法控制心中情感,做出了许多枉为人师的破格之事。
纵使自己再懊恼无比,却又根本难以自控,或是宋煊一次又一次的包容接纳,才令方暮舟逐渐认清了这般差劲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