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宣丛梦站起身,替她解围道:“嬷嬷,姜姑娘是因病才请了一日的假,想必昨日也是休息了一整日,自然没有时间抄书的,不如嬷嬷再给她宽限两日,起码等她身子养好再说。”
郡主发话,李嬷嬷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她毕竟只是来授课的,不是结仇的,因此便顺着台阶关切了两句,至于《茶经》罚抄,两日后交上来即可。
姜毓宁谢道:“多谢嬷嬷宽限。”
然后又悄悄偏头去看宣丛梦,果然宣丛梦也在看她,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仿若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坐在姜毓宁身后的钟月荷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不明白,怎么才两天,郡主就和这个景安侯府的小庶女这么亲近了,不仅让她坐邱素心的位置,还主动替她说话。
反而对她不理不睬的,让其她人偷偷笑话她想攀高枝却没攀上。
就算她们成国公府如今在淮王跟前不得脸,她也是正经的公府嫡小姐,难不
成,连一个区区侯府的庶女都比不上吗?
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今日课上要学的,是算账,每人的桌上都摆着一把算盘,李嬷嬷正在台上讲如何拨算盘。
但其实底下的人都没在听,她们都是高门贵府的嫡女,日后是一定要嫁去高门做正房主母的,主持中馈,操持家务。
理账算账,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项技能,多数人都是打小学起的。
李嬷嬷自然也知道,因此最基本的口诀只说了一遍,就一人发了一本账册,让大家自行看账对账。
一时间,拨弄算珠的清脆声响斥满了整个清风阁。
只有姜毓宁没动手。
这次倒不是走神,而是她不会。
在常青园时,沈让曾经给她找过一个女夫子,想教她这些女子后宅的技能,但是姜毓宁只拨弄了一会儿,就弄得指节通红,眼泪汪汪地抱着沈让说不想学。
沈让便毫无原则地把夫子辞退了。
此时,姜毓宁看着眼前沉重的红木算盘,不免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次,再加上李嬷嬷刚才讲得并不详细,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
一旁的宣丛梦见她不动,便问:“你怎么愣着?”
姜毓宁一向实话实说,“我不会。”
宣丛梦没想到地蹙了下眉,像她们这样身份的女子,怎么能不会算账呢?
姜毓宁说沈让自小当妹妹一般将她教养长大,为何不请女先生教授这些女子在后宅安身的本事?
她心里怀疑,却没在这时候问出来,而是道:“其实很简单,我教你。”
说完,她当真离席,坐到姜毓宁的桌边,从头给她讲拨算盘的口诀。
“像这样,这是一归如一进,见一进成十,二一添作五,逢二进成十,四进二十,六进三十,八进四十……”
姜毓宁学得很认真,时而又不明白的,还会主动的问。
李嬷嬷在上头瞧着,倒也没说什么。
午时一刻,上午的课上完,大家便可以回房了,每日的下午都是没有课的。
宣丛梦把算盘推回原位,说:“走,去我院子里吃。”
姜毓宁想到晨起她和自己说的话,并未推辞,微笑道:“谢谢郡主。”
于是,宣丛梦便叫自己的丫鬟去膳房,让人把姜毓宁的午膳也一并送到自己房里。
等两人进门的时候,膳食已经提前摆好了。
宣丛梦叫人都下去,屋里只剩她和姜毓宁两人,她拉着姜毓宁和自己一道坐下,然后认真十分认真地说:“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也是好朋友了吧?”
朋友?姜毓宁听了这话,很高兴地点头,“是。”
宣丛梦说:“那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有话直说,你和淮王,当真只是兄妹吗?”
姜毓宁一下子便想到前日醉酒,在淮王府发生的事,殿下待她一如既往,可她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
宣丛梦见她犹豫,便猜到了答案,她就知道,和那样亲密的姿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兄妹之情。
于是,她猜测道:“沈让对你,是不是逾矩了?”
未想姜毓宁摇了摇头,“没有。”
宣丛梦不敢相信,愣了愣,没有?
可一想到那日沈让看向姜毓宁的眼神,眼底的占有欲浓重得无法掩饰,又如何解释?
难道是因为她喝了酒,当时看错了不成?
宣丛梦忍不住去看姜毓宁的表情,却没有找到半点掩饰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她把沈让想的太坏了?
宣丛梦又想到了什么,问:“可是,你不是说他自小把你带在身边,还请了夫子教你读书写字,那怎么,你没有学过如何理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