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当然是谁有流量谁值钱了。”袁思怡无聊到开始玩儿薤白的头发，“再说了，你们学社会心理的，还不明白大众的想法吗。”
“要是能轻易明白大众的想法，我们就不用再做研究了。”许若琳无奈地反驳了一句，“幸好裴教授没有跟过来，不然我们又要多一场思辨会了。”
“说不定还会被要求写什么小论文。”李东一边看着手机里保存着的专业书，一边加入他们的对话。
只有商洋非常不好意思地来回看了看，然后小声问：“你们都没人想去厕所的吗……厕所在哪儿啊。”
薤白拍了拍商洋的肩膀：“我也想去，走吧咱俩一块儿。”
通往洗手间的一路上，薤白自然是又跟“熟人”们见面了，那些专门负责买饮料的场务人员还询问薤白想不想喝饮料。
薤白拒绝了一路，终于平安到达洗手间，但却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苏木。
站在洗手台前的苏木看起来只是在认真地洗着手，薤白想着只要自己心态平静假装没看见的话，那这次碰面就不算是尴尬。他轻轻推着小洋的后背，带着小洋走进洗手间，路过苏木的身后时，听到苏木开口说：“好久不见啊，招呼都不打吗。”
商洋愣了一下，来回看着薤白和苏木两个人：“诶？你们认识！？”
薤白叹了口气：“苏总应该有专用的洗手间吧，为什么要用公厕呢。”
苏木没有转过头，只是通过镜子看着蒲薤白：“想碰个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你。”
商洋感觉到气氛的紧绷了，但他完全不明白紧绷的原因，也就没办法调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憋得难受。
薤白给商洋指着马桶单间，示意他快点儿去放水，然后转过身面向苏木：“苏总想遇见我，那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吗。听说苏总年初的电视剧收获了很高的收视率，恭喜啊。”
“你是在嘲讽我吗。”苏木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和薤白对视，“听说你考进了北大？这就是你嘲讽我的资本吗。”
让苏木感到意外的是，薤白居然真的点了点头，甚至还真的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微微昂头露出不屑的表情：“不愧是苏总，一说就中啊。”
薤白其实还想说：你那么高的收视率到头来赚的钱也是有一部分流入商陆的账户里，我该替我男人谢谢你的努力卖身。
但是薤白没有说，不是因为大度，只是怕隔墙有耳。
苏木的表情看起来没有生气的迹象，硬要说的话，反而有些深沉，像是正在感慨着什么：“几年前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高高在上的同情过你。但现在，我居然真的在羡慕你了。你说……这算是什么风水轮流转吗。”
“不算，风水轮流转的意思是人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我个人觉得有些人的人生，就从来都没有一帆风顺过。”薤白亳不给面子，张口就怼了回去。
苏木居然笑出了声，笑着还要点点头：“你倒是确实越来越像商陆了。”
那之后苏木离开了洗手间，商洋才敢从单间儿里走出来，洗手的时候看着蒲薤白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什么职场仇敌吗……？”
“算是吧，”薤白回忆着苏木刚刚的表情，“但我怎么也没有解气的感觉呢。”
“那会不会是因为本来你也没有生气过啊……”商洋猜测着。
薤白轻轻揉着商洋的头：“说起来，心理学有个专业术语叫做钝感，是敏感的反义词。老师说，一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钝感是要远远大于敏感的，那样的人即便是受到了临床意义上的创伤，也不会对此产生心理阴影。他们在受伤的时候也会挣扎、会痛苦会难受，但是伤口痊愈之后，也就能平静地接受曾经受过伤害的事实了。”
商洋思考了一下：“啊，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跟咱前几个月刚遇到了车祸，死里逃生，现在却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坐车、开车，四处去玩儿一样？”
“对，”薤白笑了一下，“但那场车祸当中，有的人就产生了心理障碍，叫做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甚至会有无法治愈的可能。”
商洋注视着薤白的双眼：“那我们真的好幸运啊，不是说遇到车祸这事儿幸运，而是……能够作为正常人，真的很幸运。”
“哈哈，是啊，”薤白叹了口气，“但其实还会有人觉得，我们这样没心没肺地继续开心，就是一种没有心、没有尊严的体现。”
“那叫什么啊，他们就只是嫉妒吧，嫉妒我们可以活得快乐。”商洋甩甩手上的水珠。
薤白安心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吧……我和你说，其实我……在遇到你哥以前，根本不能算是个健康的正常人。那个时候我对男人过敏，像是公厕这种地方，我都不敢在人多的时候去。我猜苏木就是在同情那个时候的我吧，因为他理解那个状态的我，并且他逾越了那种状态，所以高高在上的想要成为我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