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商陆吸着鼻子凑过去,捧起薤白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没有,我没有。”
“你真的在乎过我吗,商陆,”蒲薤白无奈地看着他,“每一次,你把自己逼到极限,我都觉得你和我说过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是谎言。什么爱啊、责任啊之类的,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你说你才不在乎别人。我现在想想,你口中的别人,也包括了我吧。”
商陆慌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让他引以为傲的脑子,此刻像是丧失了功能,满眼只能看到蒲薤白感到悲哀的表情。
“你记性这么好,不可能忘了我曾经说的话,”蒲薤白长叹口气,“我说过,没了你,我觉得我一个人活不下去。你难道听到这句话之后觉得很放心?觉得反正就算死了,我也会陪你一块儿死?”
商陆跪在床上,以他能想到的最卑微地姿态匍匐在薤白的面前,蜷缩着颤抖着,摇头否认着。
“我如今倒是不怎么担心你会变心这事儿了,呵,我现在更担心你可能都不想活了。这叫什么呢,所以你所谓的让我放心,是指用一件我更担心的事情来忽略掉变心不变心的事吗?”
蒲薤白拍着商陆的头,最后干脆把手搭在他的头上:“说说吧,你不是挺会说话的吗,看看你这一次又打算怎么安慰我。”
商陆已经不知道了,他维持着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安静地趴在薤白的腿上,直到不再颤抖。
天又快黑了。
他们从到了这个酒店开始,除了吃饭之外,几乎就没有下过床。互相索取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就会入睡,睡醒之后便再次拥抱在一起,像是想要把两个月的空缺弥补回来。
但商陆现在却觉得,这并不是一种“弥补”,至少对他自己而言绝对不是。
有一种可能,他就只是在庆幸自己活着。
活着多好啊,有那么多美食、那么多风景。最重要的是,活着才能见到喜欢的人。见不到的时候,只要活着,就还能去回忆他们曾经在一起时候的生活,活着的话就可以一遍一遍回味生活细节当中的爱意。
商陆不再挣扎了,他立刻放弃了伪装拥有“雄心壮志”,放弃了别人都在追求的“大义”,比起那些高尚,他更想要低俗。
因为高尚带来的永远是痛苦,只有低俗才能给他幸福感。
商陆侧过头,张嘴含住薤白的。
“呵,你是认真的吗?上床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蒲薤白气笑了。
但是商陆并不想要解决这么问题,他只是想再次用力感受一下活着的实感。
蒲薤白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热情,一切表现都十分生冷,直到商陆再次脱力趴在他的背上,才嘲讽道:“这就是你安慰我的方式?是觉得说大话已经没用了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商陆低沉地忏悔着,“我理解你为什么会那样想,从我的行为上来看,你的想法完全合理。”
蒲薤白把脸埋在枕头里。
“嘴上说着在乎,心里也想着在乎,脑子里琢磨着的也全都是该怎么去在乎,但是做的事情没一样是真的为你着想的。”商陆回忆着自己拙略的示爱方式,感觉自己骨子里还是初中时候那个被女生扇巴掌的少年。
“我不再是独自一人了,这个事实,我之前可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吧,或者说,意识到了,但不知道两个人又和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商陆说着,慢慢整理好思绪,“就、急迫地想要故意把那些乍一看上去好像有点儿区别的地方全部都高亮,然后用力地去强调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的这件事,结果弄巧成拙。”
商陆按揉着薤白的腰,然后用头拱了拱他的头:“别把脸埋枕头里,一会儿要缺氧了。你要是不想看我,就把头扭过去好了。”
蒲薤白侧过头,他没有选择用后脑勺面对商陆,而是跟他面对面。
房间里昏黄的灯让人看不出脸色,但是能看出眼里的泪光。
商陆反复揣摩着心疼的感觉,突然觉得这种“心疼”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我总觉得是因为我太高,长得又太着急,好像会给人一种我很成熟的错觉。但是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跟成熟这个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想到你比我成熟这么多,我就会很着急,心急的话,就会发错了力。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总是想着我们之间的差距。你对我的体贴,那就是全方位的,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我觉得不够,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我觉得过头了。可是我就像是只傻狗,做什么事都没有任何把控,动不动就惹你生气。
“你对你的未来也没有过焦虑感,目标也好、决心也好,都是一旦定下,就不会再更改,直到成功为止。我在这方面也无法成为你的依靠,你也不需要那些。反观我呢?目标和决心都是抱着半吊子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