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蒲薤白笑出声,“瞧不上?”
“对,”陈教授也笑了,“我刚开始还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忠于蒲青天呢,谁能想到呢,他听完我的想法之后,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一脸嫌弃地跟我说:蒲青天不过就是刚好对我的口,有天他要是也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了,那就当场甩了他。”
蒲薤白笑容僵住。
而教授也意识到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就是,你的父亲他……直到生命的最后,都是少木最爱的那个样子。”
那之后蒲薤白道别了教授,一个人迷茫地徘徊在校园里,下意识走到了停车场,上车,系上安全带之后,却不知道要开到什么地方。
回家的话,商陆也不在啊。
蒲薤白立刻掏出手机,联系到商陆,在听到对方的声音的那一刻,欣慰、安心、委屈和痛苦一并涌现,复杂的情绪让他无处发泄,只能高速驶向唯一能够安抚自己的场所——
商陆的身边。
但同时他也很怕,他怕商陆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态度、早晚也会像自己的养父一样惹来权贵的不满。
到那时,要怎么办呢?
反抗就是终生不得志,反抗得强烈的话甚至有可能命就没了。
那天夜晚他抱着熟睡的商陆,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白天的片段。
到底要变得多强,才能够跟阶级斗争呢?
这世上真的有那样的强者吗?
就连常山都不算是真正意义的强者啊,常山那就只是走运出生在了强势的家庭里罢了。
蒲薤白隐约推测到了商陆今后的打算,无非就是尽可能的成名,增强影响力之后靠着人民的力量来抗衡罢了。但真的能顺利走到那样的巅峰吗?
多少顶流的明星,实际上只是权贵们养的狗呢?
越想越焦虑的蒲薤白,翻过身叹了口气。
大概是翻身的动作有点儿大,商陆也被惊醒了。
“睡不着?”商陆没睡醒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迷糊可爱。
蒲薤白深感抱歉地轻揉着商陆的头,“没事,你接着睡吧。”
“光是躺着闭上眼睛,就算睡不着,也可以让身体得到彻底的休息,所以睡不着也别有压力。”商陆用迷糊的语气说着学术的话,然后侧过身把蒲薤白搂进怀里,“所以,闭眼吧,你闭上眼了吗。”
蒲薤白笑着闭上眼:“嗯。”
“嗯,好。”商陆拍着蒲薤白的背,“那就好……”
几秒之后,商陆再次睡晕过去。
蒲薤白憋着笑,紧闭着眼睛听着爱人缓慢沉稳的心跳。
还有浅浅的鼾声呢。
蒲薤白有点儿好奇,林叔和自己的父亲,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呢。他还是第一次对那两位早已故去的人产生好奇之心,明明曾经都是竭力抗拒的。
但今天陈教授口中的林叔,和他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形象完全不符。
自己记忆中的林叔,明明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总是会陪自己看电影,会带着自己出门吃早饭,会出门给自己挑新衣服,从来不厉声斥责自己的过错,也从不轻易宽容,蒲薤白记忆中的森少木,是一位远比自己的亲生父亲更加够格的父亲。
是啊,也对,林叔从来都是把自己当作亲儿子看待的。一个人,作为父亲的一面,和作为社会人的一面,完全不同也是很正常的吧。
真希望小时候的自己能够察觉到林叔的苦衷,希望小时候的自己不要总是抱怨命运唯独对自己不公。
那天梦里蒲薤白似乎见到了让他感到很怀念的人,那人把他抱在怀里,无论是温度还是气味都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醒过来的时候他却忘了梦中人的面庞,也忘了很多细节。
蒲薤白因为回忆不起来那个梦,所以难过地哼哼了一声,紧接着就感受到现实中正在抱着自己的那个人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脑门感受到了一阵温暖和柔软,蒲薤白缩了缩脖子,稍稍向下伸展了一下四肢,再昂起头看了看刚刚亲吻自己的人。“早。”
“早,”商陆笑着揉了揉薤白的眼角,“做梦了?”
“嗯,梦到一个人。”
“是谁啊?”
“不知道,不记得了,”蒲薤白遗憾地叹了口气,“商陆,你会记得自己做的梦吗?”
商陆“嗯”了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我很少做梦,所以梦到了就会记得。”
“是吗?都是什么梦啊。”
“就……”商陆干咳了一声,“春梦。”
“哈哈哈!”蒲薤白瞬间醒盹,笑得睡意全无,“你这个人可真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
“你给我点儿面子好吗,”商陆尴尬地撇了撇嘴,“你非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