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找水时,陛下来了,拥着她径直倒进绸被中,又是一夜雨露。
嬷嬷夸她有福气,特意送来温补的汤药,她只以为是避子药,捧着碗迟迟没有入口。
“是调理身子,令妇人早些有孕的汤药,你当殿下什么人,她金尊玉贵,岂会做做那些腌臜事?!”
孙映兰羞愧地低头,随后喝完汤药,将碗放回嵌螺钿平底托盘中。
“殿下说了,你跟贵妃始终都是一家人,如今又都做了陛下的女人,合该经常走动,莫要因此生分。”
“是。”
孙映兰在合欢殿虽没多久,但能感觉到长公主对姨母的不喜,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便是碰了面也只装作没看见。而姨母仿佛也是一个心思,她甚至比长公主的表现更加强烈,往往远远瞧见便赶紧调头,眼不见心不烦。
孙映兰战战兢兢,她自己的脚跟没有立稳,是不愿太早与人明着为敌的。
不管是姨母,还是长公主,她谁都得罪不起。
李幼白抵达国子监安排的监舍后,才从旁人嘴里得知,孙映兰竟成了陛下新宠,被赐封孙美人。
说话的是国子监老生员,知道李幼白和孙映兰都在卢家家学上过课,才特意说的,言语间不乏感叹:“卢家家学森严,却不想竟能出了一位美人。”
李幼白没有接话,她便也觉得无趣,将人领到监舍后,自行离开。
半青接着关上门,眼睛瞪得滚圆:“孙娘子不考功名了?”
“你小点声。”李幼白抬手捂住她的嘴,“这是京城,说话更要小心。”
“嗯嗯。”半青连忙点头,又压低声音:“陛下多大了,应当能做孙娘子的爹了吧。”
李幼白点头,据她了解,当今陛下年逾四旬,长子也就是太子也已经育有一子,才满一岁。另外两位皇子昌王和燕王,也是及冠之年。陛下子嗣单薄,除了这三个皇子外,仅还有四位公主。
坊间都道,陛下对崔贵妃的宠爱,远远超过其他任何妃子,甚至是姜皇后。
若孙映兰真的被封美人,也不知对这位崔贵妃来说,是喜还是忧。
虽说是崔贵妃的外甥女,但人是从长公主殿内送出去的。
李幼白下午沿着国子监走了一遭,算是熟识地形。
国子监是中央官学,教授内容庞杂贯通,但主讲内容无非儒家经典,以及律学书算算学,此外还有射御音律,但后者也只当做消遣调剂。
监舍与教学书堂以膳堂做分隔,林立卓然的楼宇庄严肃穆,耳畔不时飘来诵书声,讲经释义声。
李幼白绕过书堂甬道,听见前方传来说话声,甫一抬头,便见几个穿着华贵衣袍的郎君手打折扇晃了出来,迎面对上李幼白,先是一愣,继而拱手作礼。
李幼白还了一礼,听他们做了介绍后,又询问自己。
“女郎可是今年的新监生?”
李幼白答:“是,吾乃齐州考生李幼白。”
几人听说她在卢家家学读过书,面上俱是露出惊讶神情,如此简单聊了几句,李幼白便借口离开。
刚走元,那几人便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卢家家学不是不收外人吗,没听说卢家有姓李的亲戚?”
“先前孙映兰不也进去了吗?”
“你还敢直呼她名字,你得叫孙美人。”话虽这么说,却都是不屑的轻笑。
“这位李娘子生的出水芙蓉一般,想来跟那孙娘子是要走一条路的。”为首那个是平南伯世子,长得风流俊俏,但那双眼睛透着股不安分,尤其是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
“什么路?”
“还能什么路,说到底能进国子监,还不就是凭着那张小脸蛋吗?哈哈哈哈。”他把折扇打开,又大放厥词,“不信你们擎等着,三日,最多三日,我叫你们瞧瞧她的真面目。”
说罢,将那衣袍一撩,故意抬脚跨上石头,拍了拍腰,一副浪荡子的下/流模样。
待人群走远,院门后那位的脸郁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莲池搓着手,心道怕是要坏事。
半夜,平南伯世子从监舍出来方便时,被人当头套了麻袋,拳打脚踢了半个时辰,鬼哭狼嚎般连连求饶,可那人手下毫不留情,甚至狠狠踹他大腿,若不是他死命护着裆口,怕是命根子都保不住了。
最后那人打累了,竟又不肯离开,将他背对着自己拉出来后,塞上破烂麻布,又重新塞回去,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知道为何要打你?”
“不知道。”平南伯世子哭的鼻涕眼泪直流,“还望大爷指点迷津,叫我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我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