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她吃剩的果子,一点点碎渣,猫儿趴在窗沿,就着她的掌心舔舐。
“对了,卢世子缘何出现在此处?”李幼白虽在问话,却没有抬头,心口扑通扑通跳着。
卢辰钊脑子轰隆一声,将视线从猫的舌尖移开,有那么一瞬,他竟然想变成那只猫,尝一下她手心的味道。
荒唐,无耻,下/流!
他顿了少顷,沉声道:“今日我去码头接了沈浩渺老先生,他得知你被冠上盗题的罪名后,与诸葛澜老先生吵了起来,闹着非要过来看你。”
“沈先生来了!”李幼白惊讶,沈浩渺是她和兄长的启蒙恩师,因不受拘束的性子,从前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故而官途不顺,一贬再贬,后来辞官致仕,做起教书先生,却也不是寻常的先生,投缘的学生他才教,很是固执可爱的性格。
“今夜被诸葛先生拦住,明日便说不准了,我如今正在想方设法叫陷害你的人露出马脚,就怕沈先生插进来误事。”
李幼白想了会儿,小声说道:“先生爱喝秋露白,闻到酒香便拔不动脚,你用酒哄他两日。”
“你还得写个条子给他,但不能说透,叫他放心等着。”
“好。”
李幼白把写好的纸条递给他,他收好,看了眼还在进食的猫,忽然开口问:“害怕吗?”
“我不怕。”李幼白以为他说的是盗题案,遂目光柔韧地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既没做过,便不怕来查,坏人终有现行的一刻,我不怕的。”
可不是刚关禁闭时绝望难受的模样了。
连李幼白自己都没想清,她的笃定来自哪里,不过是因为卢辰钊从始至终的信任,让她陡然生出了希望,这种希望的种子一旦萌发,便不可遏制地向上生长。
给与她无限勇气。
其实她需要的,也只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偏爱”而已,更或者说,其实只是自小到大渴望的一视同仁。
卢辰钊扫了眼她身后:“我是说,你自己一个人在此处,会不会怕。”
李幼白脸一红,犹豫开口:“我不怕。”
“那我走了。”
“等等!”李幼白急急叫住他,“你能不能留下....”
身侧的手骤然攥紧,卢辰钊定定朝她看去,她双眸如点漆,黑白分明的瞳仁闪着清澈的光芒,亦诚恳地看着自己。
“它。”
她的手指轻轻指向他怀里的猫,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卢辰钊瞟了眼那只肥猫,冷声道:“不能。”
长袍卷开一角,他转身将抱着的猫改成捏着后脖颈,阔步走向远处垂花门。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济州浮云山风景秀丽, 虽比不上大佛寺的巍然壮阔,但别有一番雅韵。此山原为野山,后有个贵公子看破红尘, 一心向佛,便捐了点钱在山上修筑寺庙,起初人烟稀少,收的都是行脚和尚,或者是半路出家, 回头是岸的,随着规模扩大, 收僧人的要求也严苛起来。
位于半山腰的浮云寺, 约莫有六七十个和尚,但毕竟起源太过随心所欲,没有佛教根基,故而济州城的百姓不大信他, 来烧香的人就少。
冬日山道, 竟是些枯黄杂草, 显而易见, 这寺庙过于冷清了。
卢辰钊瞧出来,却没点破, 一路注意李幼白的手, 生怕她不小心栽倒, 遂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亏得山不高, 很快抵达寺门。
朱红庙门敞开, 两个洒扫的小僧弥远远看见来人,双手合十做礼, 随后便又拖着扫帚去往别处,地上到处都是黄叶子,他们却也不急,东一扫帚,西一扫帚的磨洋工般。
卢辰钊皱眉,暗道这寺没规矩。
但他今日出来,并非为了求佛祖庇佑学业,故而也不在意这些表面光景。他是觉得昨夜伤了李幼白的心,惹她难受,想着今日为她排解一番,至少叫她明白,凭着一番好成绩,也能闯出好天地,不必非得攀高门,嫁贵人,走捷径。
“除夕时,京里传来信,道今年秋闱主考官为刘鸿光刘大人,由他出任齐州学政。”
先前只是传言,如今彻底落实,李幼白暗自欢喜了下,当初去卢家家学上课,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着刘学政。
卢辰钊见她提起兴致,便继续说道:“诸葛老先生跟刘鸿光大人素有交情,且交情不浅,两人做官时都在门下省,经常打交道,现下也是常联系的。你学问好,诸葛老先生每每提及甚是欣慰,到时秋闱后,若你的成绩拔尖,诸葛先生定会向刘鸿光大人举荐你入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