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着夜枭的鸣叫,盘桓在上空,他搓了搓手,将身上的冷意拍走,刚要跺脚,发现巷子尽头转来一辆马车,压着青石砖缓缓驶来。
“你让她喝酒了?!”
卢辰钊接过人来,让她靠着自己站定,闵裕文瞥了眼,淡淡道:“怎么,你是凭着什么身份问我这句话的?”
“你不要管我凭什么,李幼白她根本不会喝酒,她...”
“她说过,我让她喝几盏,她便喝几盏。”冷冷一句话,打断卢辰钊的恼怒。
“闵裕文,我当你是君子。”
“君子还是小人,不是你说了算的,至于何时做君子,何时做小人,也要看我自己的意愿。”闵裕文拢着衣袖,“卢开霁,你最好护好她,别把今日的喜欢当成冲动,别叫任何人因你欺负她。”
“我自然会。”
卢辰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便收敛了针锋相对。
“如果有一日我发现她不笑了,我一定回来带走她。”
卢辰钊郑重回应:“放心,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你保证。”
“我发誓。”
闵裕文低头,从腰间摸出那枚半月形玉佩,“从今往后,它是你的了。”
马车离开,怀里的人站不住,沿着他的胸膛往下滑,卢辰钊将玉佩仔细收到怀里,随即弯腰打横抱起,她实在纤瘦,抱起来毫不费力。
半青去烧热水,白毫劈柴。
“姑娘喝醉了,但是卢世子抱回来的,真奇怪。”
白毫抬头:“有何可奇怪的。”
“姑娘和闵大人明年三月三就成婚了,要抱也该是闵大人抱啊,卢世子可真是不知避嫌。”半青压低声音,“我替姑娘担心,老是这么纵容卢世子,他会更加变本加厉的。”
“变本加厉什么?”门口一道冷声。
半青吓得打了个哆嗦,看见人后更是心虚:“卢世子你站那儿多久了,怎么也不出声?”
“不久。”
半青哦冷声,听他又道:“只是你跟白毫抱怨的话全都听到了,也听见你说我不避嫌。”
“我...我也是实话实说。”
“的确。”卢辰钊自行倒了盆热水,抱起来走之前回头道:“日后你跟你家姑娘嫁到卢家,我一定多发你一倍月银。”
人走后,半青张口结舌:“他..卢世子是不是疯了,姑娘要嫁他?”
白毫笑,低头默默添火。
床上人睡得很沉,跟卢
辰钊离开时一个样子,面朝上躺在那儿,小手托在颈间,很是安然,只不过像是受热,腮边冒出细汗,头发也湿漉漉的。
卢辰钊绞干帕子擦掉她面上的汗,“李幼白,起来我定要说你的。”
李幼白这一觉,睡到了翌日晌午,睁开眼便看到帐子外有人影晃动,只以为是半青,翻了个身哼哼着伸出手,招了招,“半青,我要喝水,给我水。”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心干燥温热,宽大且坚硬,李幼白的手指蜷了下,旋即撩开帘子探出脑袋,便看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同样朝她看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李幼白便要抽回去手,他却是拉着不放,顺势坐在床沿。
隔着帷帐,她问:“你昨晚便在?”
卢辰钊道:“你觉得呢?”
“他送我回来时,你也在?”
“我在。”
“那你知道我喝酒了?”
“知道,不仅知道,还伺候你一夜。”
李幼白脸红了,他拨开帘帷,认真道:“往后不许再喝酒了,尤其是当着外人。”
“知道。”
他把月牙佩给李幼白看,李幼白没有说话,只是想起昨夜的闵裕文,莫名有些失落,她总记得他沉默喝酒的神情,就像她永远都对不起他。
自打升任大理寺正,李幼白便比之前更加忙碌,刑部官员屡次到署衙征调案录,都在为年底考核做准备。她也不例外,写了几本为官总结,交给崔钧审阅。
崔钧近日来态度很是奇怪,有时候盯着她不说话,眼神除了犀利多了几许旁的情绪。他甚至会时常邀她一同用膳,偶尔与几个同僚一起,偶尔只他们两人。
那位刑部尚书钱杨舟,是来的最频繁的大人,他与崔钧关系很好,久了便与李幼白也熟悉,但说话还是有分寸的,只说过一次李幼白同崔钧相像,之后便再没提起。
有一日李幼白起了疑心,觉得崔钧可能知道自己身份,便试探了两句,但崔钧没有任何反应,她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这日李幼白去仙居殿,彼时刘识也在,正与贵妃用膳。只是在看到李幼白后,脸色明显郁沉了下,也不像往日那般笑意盈盈,他和闵裕文自幼一同长大,得知两人婚约解除,而闵裕文病了一场,便难免怨恨李幼白。